她本来是认真地看着他的,听了这话,有些不快地撇过头去。
他也沉默了下来。
经过了小半夜,街上的雪就已积了起来。
极薄的玉弓,极幽静清玄的月光。
雪在朦胧里朦胧。
他还是跟着她,只是慢慢地走在街上。
“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挨了刀疤鬼娘的飞镖,你背着我一路跑,当时就下着雪,我在你背上,迷迷糊糊的,最后只记得雪好冷。”
她在前边走着,抿了抿嘴,留了一句话在心里。
他低着头,看着她留下的脚印。
“我是已经浑身出汗了,嗓子眼里像着了火,你越冷,我就越热,急得我都要发疯,恨不得祥瑞街再短一点,圣手老李就在眼前。”
他们路过一家果子铺,这家是长安最出名的,不过早就打烊了,要买得等到明儿。
牌坊竖在铺子旁边,是十年前皇帝亲批的,上面都是雪。
她走过去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跟他提了一句。
“最近你得给我点钱。”
“你还需要问我要钱?”
她不耐烦地解释起来:“我的钱,子墨都知道,没有办法瞒着他用钱。”
“为什么要瞒着他?”
她没声响了。
离那块牌坊有些远,离他的家却又近了。
她才轻轻说:“我肚子里有了,所以要去拿掉……这事要做得小心,只能找圣手老李……他出手的价钱,你是了解的。”
他停下了脚步,只怔怔地看着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
回到家中,妻子搂着女儿正熟睡着,他合衣靠在床边,侧着身体,却是一夜无眠。
挨到了清晨,他到院子里从水缸舀了一瓢水,抹了抹脸,漱了漱口,从一根自窗框搭到院中老槐树树杈的竹竿上取下脸帕,擦了擦再又丢了上去。
他一刻不停地进了侧房,取了点木柴,点起了灶子,水正烧着,他分开双腿,一前一后,人微微侧着,两手虚拢,像捧了一团球在胸前缓缓地转动。内息自涌泉起,经会阴,到少泽,于两手虚捧之球中转动,再从另一只手的中冲,经关元,到昆仑。整套行气之法通行三遍,水已烧开,他抓了两把面放进沸水里,他等着面散开,一边等,一边听着屋子里妻子叫女儿起床的动静。
正如师傅传下来的《玄机净根诀》,每日早晨都要练一周天。这么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