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躺在地上发了多久的呆,一片白色衣摆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抬眼看去,景公子负手而立,身着锦袍,头上戴着金冠,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瞅一个猫儿。
这白色打底的织锦广袖长袍,外头裹了件厚厚裌衣,前摆上用金丝线绣着宗庙彝器、水藻、火焰、白米等若干繁复图案,都是只有王侯才能用的。他一头齐腰白发已被染黑,高高束着,头上戴着乌冠。
这俨然是加冠礼成之后的装束。
能让王爷从排斥他,变为喜欢他,他一定做了很多事。可唐与柔并不想知道。
她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说:“景公子,你放我走吧!我只是一个小村姑而已,真的不配被你喜欢!”
景公子纠正道:“父王赐字于我,以后,你可称我‘浮色’。”
唐与柔哀求道:“浮色公子,洛阳那么繁华,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我脾气不好,做事毛糙,你就……”
话还没说完,被景公子打断了。
“走吧。”他率先迈步而出,朝门外走了几步,见唐与柔没跟来,转过身来,对她伸出手。
唐与柔呆愣在原地。
这就走了?!她未曾向村里的弟妹交代过一字半语,也没人帮她传个书信给那两个小的。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她伸手拍掉景公子的手:“我不去洛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浮色公子垂眸,看着被她拍过的手掌,上面浮现出很浅的血色来。他似乎并未动怒,轻抿起薄唇,笑容与昔日别无二致。
可将白发束起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昔日藏于白发下的病态和懒倦一扫而空,语气明明一如既往地淡泊:“不如去将幼娘和豆儿都带来,一同出发?”
这听在唐与柔耳中,却如同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弟弟妹妹的名字那么熟悉,却从陌生的景公子口中说出。她相依为命的人却成了此时要挟她的筹码!她又能如何是好?
这景公子太可恶了!
“走就是了!”
她攥着拳头,率先跨出望雪轩,坐入门外停着的马车中。
浮色并未和她同坐,而是来到了前方的马车里,和王爷坐在一起。那儿原本是宁秀的位置,而他却不得不和王府幕僚们同坐。
等众人都坐入马车,士兵护送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从郾城北门出发,走官道前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