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跟灌了铅似得,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沾满灰土的灰大袄,脏兮兮的头发,上面沾满稻草和土疙瘩,人就站在老槐树下。
缩着脖子把手放在面前哈着气,穿着草鞋的脚在地上跺啊跺,隔一会,抬头往老槐树那头瞅几眼。
瞅啊瞅啊,那脚底下跺的‘铿铿’响,脚丫子都冻裂了,人一点都不觉着。
4年零11个月,多少天她忘了记了,只记着他走的那天,坐在驴车上把头埋在胸前,最后也没回头看。
大妞不怪他,大狗哥是个好人,老实,踏实,不嫌弃她不好看,还想留下来跟她一块照顾弟弟。
所以她就一直站在这,看着那驴车‘吱咛吱咛’的越来越远,最后绕过路头看不见。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来这看看,看看驴车碾过的路,看看大狗哥不见的路口。
起先,只是早上来看看,后来,狗剩病了,大妞没钱给他治,他就死了。
把狗剩埋在爹娘旁边,大妞来的更勤了。
天刚亮,她就在这站着,脚冷,就使劲跺脚,手冷,就哈口气,时间长了,竟然给地上跺出俩坑。
大妞高兴了,天天就站那。
抬头,路上没人,笑。
低头,跺脚土晃,还笑。
饿了,就吃点树叶子,花骨朵。
等太阳下山了,大妞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吃上一顿好的。
几片菜叶,发霉的窝窝头,放水里一泡,捣烂,热乎乎的喝上一碗,夜里睡觉都是暖和的。
有时候站在老槐树下,大妞就在想,大狗哥在那边是不是出息了,有没有新衣裳穿。
是不是穿着干净的白袜子,亮锃锃的布鞋,厚底,针线工整,漂亮极了。
大妞只要一想到这儿,就能开心的笑一整天。
她想看大狗哥穿的跟城里人一样,干干净净的,再娶个好婆姨,生一窝胖娃娃。
可她就是想想,发自内心的,大妞不想看见他回来。
“过好了,就不要回来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土匪就来了,又打仗了,就又要死人了”
“不回来好,不回来好。”站在她的身后,听着那呢喃细语,王大狗泪如雨下。
朦胧间,大妞微微侧身,跺着脚,满是冻疮的脸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好看。
而那两道弯月,一如当年那般,美的让他挪不开眼。
……
……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