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脉子就是灾,刚被黄狱警通骂了一顿,现在说了实话又被大家通骂得乱七八糟,好在是深夜,没有人有心情去打他,放在白天,他又死得成(就是说即将被挨打的灾脉子)。
这次事件后,杨大员照常晚上睡觉不戴手铐,只不过值班的人又增加了一项任务,要时刻防止杨大员把手伸出被子。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杨大员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最终,让杨大员难过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高院来人了,杨大员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最不愿意见的人也来了。高院来为杨大员的死刑走复核关的,所谓复核,就是问杨大员对他的死刑有没有明显的事实错误,一旦没有,他的死刑就通过了复核,复核关过后的每一天,杨大员都将有可能被枪兵突然拉出监号,带到法场执行死刑。
这天,杨大员复核回来,他又变了,又回到了才拿死刑判决的那个模样。他的眼神变得跷跷板,他的言语发音不准。也从这一天,皮杆再也不敢给他开铐子了,他成了必须严格防范极度危险的人。
杨大员变态了。他要么肆意整灾脉子,要么沉默不语。只要他看着一点行为不能让他满意的灾脉子,不是被他喊到厕所练拳就是被罚“挖”床沿。他打灾脉子时,虽然戴着手铐,但还是用足了力气,什么前七后八(前面打七下,后面打八下)、什么前三后四(胸部打三拳,背后打四拳),边打人边教人学怎么做人,教人有“吓数”,教人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杨大员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起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吧!
杨大员开始整理他放在水泥格里面的衣服,一整理就是两三天。
有一天,杨大员拿出几件衣服,询问我他该穿哪些衣服上路。我看了一眼,他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新的,我随便给他指了一套,并编了一些话说那些衣服如何如何的好,他也就相信了我的话,把那一套衣服叠好,整整齐齐的放进水泥柜。他把那一套衣服放进去后,他把几个灾脉子叫过来,叫他们把另外几件他不准备穿着上路的衣服送给他们,几个灾脉子接过他送的衣服,连声道谢,然后离开。
给灾脉子们送完衣服,杨大员又在水泥柜里翻来翻去找着什么东西,他找出一条内裤,内裤上还秀着花。他问我:
“这条内裤好不好看?”
我说:“很好看呀,怎么没见你穿过呢?”
杨大员说:“你难道没看出这条内裤是女人穿的?”
我对杨大员说:“我确实没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