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伸手轻轻推开了伏在他膝上的太平,顺势起身离开。
太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站起身子定格在当地里,那双眸子似乎有些湿润,不由噙了一痕氤氲水汽定定的看着走远的丈夫。这模样一点儿都不像一位帝国贵不可攀的公主,俨然就是一个嫁为人妇的妻子心心念念着丈夫的原谅、满心念着盼着丈夫他可以回一回头。
然而那抹有些孤绝的身影还是越走越远,那靴步决绝的似乎要断绝她心中所有的祈念。这还不算,就在薛绍好似有了思量、在当地里停住步子时,未曾回头的又补了一句之后,却可谓是让太平这一颗柔软的心扉彻底刺痛,变得重落于无边的绝望之境、甚至连祈求他原谅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天风拂面、残阳氲波间,他立着身子背身对着她,启口淡淡道:“况且,你也不是完全无辜。”
……你也不是完全无辜!
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一场无心之过,放于寻常人家根本不算什么。但错就错在太平她忘记了自己是公主;也在那情绪的一起一落间,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的母亲原是这锦绣盛唐间高伟的天后!
无边的泪雨随着那一句轻飘飘的字句漫入耳廓时,不可控制的簌簌便下来。就在这滂沱的泪波冲刷了眼帘、涨满了所有的目之所及中时,她渐觉自个眉间心上镌刻着的一个“郎”字被模糊的再也看不清半点儿该有的痕迹。
原以为自个嫁给了瞧在眼里诸多好处的表哥薛绍,便是觅到了自个生命中的那个郎君、那位良人。但眼下看来,她的真命天子好像不会是薛绍,又或许该是自小在感业寺里青梅竹马一起到大的俊臣、亦或是三郎、或许又都不是……但这个人,到底不会是她已经委以终身的薛绍!
稀薄的暑气回旋在周身四处,错错落落的浮上来,叫人在心乱之余又被搅扰的燥烦难耐!
太平软糯的唇角僵僵的张弛了一下,一时却什么都言不出。
都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她方一个回神的抬了柔荑、伸出素白的玉手想要抓住远走的薛绍不让他离开……无奈那距离已经太遥远了,就连一个背影都再也无法含及!她抓到的,只是空旷的苍茫中这些迂回梭巡、拂动不息的一缕和风。
豁然一下好似是痛定思痛,太平眉目一舒,面上的动容与哀伤在这瞬间俱数的收敛了去,她整个人重又显得镇定非常。
兀然间发现,原来一切看似美好而恬淡的事物其实都是假的、都是不真实的!所有的感情不过是这风风雨雨的人生路上所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