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婷婷起身,踱着优美的水波涟漪步,微扬首敛眸,音若瓷碎泠泠:“你不知道啊,那位年少俊杰的来大人他有一双星辰般的眼睛,那如许的月影、那浩浩的天光都跟着扑入他的一双眸波里,合着流动的光与影,那目光便是那样的皎洁、那样的神韵荡涤了……就像一阕精美的小诗,又如一曲弦外游离不歇、带着恋恋情丝的丝竹曲乐。”她陷入了不自觉的痴迷,这分明是她一个人的回忆而已,但当整个人顺着记忆的洪流被围困于洪荒的囹圄,便忘记了自己身处软红俗世,忘记了身边还有太多的顾虑与不合时宜;也如是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无视了未婚夫婿的存在,无视了好久好久!
段简原本还在心存侥幸,但王虞素却根本不加半点儿的收敛,那神情面貌配着愈来愈离弦走板儿的字句,使段简愈听愈觉有些异样昭著!他原本拿捏着的面目神色开始不受控的起了变化,皱眉抬目,见面前的美人谈吐之间眉梢处更有一段他还从未见过的风情流露。
段简只觉自己的双手开始泛起冰冰的僵凉,即而起了不自觉的晒筛子般的碎碎颤抖!
而虞素言语一阵,便时而驻足碎念、时而娓娓低首,娇嫩且瑰丽的唇角勾勒了暗香清浅,芙蓉面上时有小女儿情态浮聚而上。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段简哪怕再迟钝也该明白一个道理……猛一个霹雳惊惶,大有些后知后觉的,段简以着一个男人天生对女人的敏感洞察,终于明了——王四小姐,她已芳心许予了那莫名其妙杀出来的来俊臣!
即便这一点,连作为当事人的王虞素自己都尚没有意识到。
这是多么滑稽多么无端的打紧,又使人止不住恼羞成怒的一桩事情?
一股男人天成的自尊心风狂雨急的驱驰起来,段简当即打翻了醋罐子、更带着尊严被女人和登徒子践踏的郁愤感:“够了!”他铮地一下起身冲着虞素吼了一句,即而以他在虞素看来最无理由的恼怒、最狂热的愤恨来遏制住了未婚妻的臆想。
虞素被他这骤起的一声怒吼给猛一把揪回了思绪,一时呆愣愣木住。
段简面露鄙夷,三两步紧走到虞素面前,抬手对那敞开的窗子怒不可遏的一指:“什么少年才俊公子无匹,那姓来的司仆少卿我还不知道?他不过是一条荒郊野外满身腥臭的、最卑贱最龌龊的野狗!呵……”鼻息一个冷笑,声息于咄咄里又掺薄讪,“当初靠着女人爬了上来也便罢了,当真以为他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见了女人便没了没完的调戏,动到了我段简的头上来他也得有那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