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婉儿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突兀、且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又迅捷决绝的不留后路,这忽使一向机变多思的武皇也没能马上解过神来。
纵然心机深沉,但武皇对于婉儿这位身边贴己人的宠爱却也是真的。再者,经年前的失手令婉儿左额落下一道浅浅的疤痕,这一件事更叫武皇总也潜移默化的心觉自己对她有所亏欠;时今这个比女儿还亲还贴着心的人儿以死明志,武皇又怎么能够不心疼?
权且顾不得计较婉儿此举所谓何由,人在下意识里表露出的往往总是那些最本能的真实情态,一如是时下意识的武皇。
武皇根本来不及有什么思虑滑过心坎儿去,她全凭着最本能的那个反应,慌忙蹲身去夺婉儿手里紧紧握着的金簪!
两旁侍女见了势头不对,也前后脚的忙匆匆赶过来阻拦。半晌之后,适才扼住了正被万千情绪浸染冲头、无奈到几近发狂的婉儿。
虽扼了纤腕、夺了锐利金簪,但婉儿依然语声哽咽、盈泪四散。她当真是有如失了心没了魂魄,更别说那一向操持甚好的场合时宜的拿捏了!她只觉头脑昏昏、目光朦胧,缄了所有的语息,只余下唇畔那绵绵不觉的机械般的关乎李旦没有谋反、不会谋反这类辩白,此刻整个人如同被梦魇住!
这样的情态,武皇还是第一次见。
但尚且容不得心头那思绪渐渐做了清明的收束,正是时,忽有一抹清俊的身影疾步漫过披香殿外那一道道绵亘纤长的华美回廊,即而轻靴点地,大步跨了正门那高高的门槛儿将身子行进来,亦是神色微乱、匆促不掩。
耳畔甫闻了这连串的足音,武皇抬眸去顾,众人也在这时适才停了这一边儿的燥燥乱乱,一并跟着武皇安静下来。
是来俊臣。
很显然的,才跨入大殿就甫地一下入眼了这样的情景,俊臣也跟着倏然就愣了一下!但这一个愣神只是须臾,旋而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借着这个间隙调整了一下染就着焦灼与慌乱的情态,再即而作揖低首、向武皇行了礼。
一来二去间,武皇也顺势平了平心下里这股游.离乱绪,摆手告免,目光示意爱将有什么事便说出来。
得了示意,俊臣也不多好奇于披香殿里此时此刻这样的繁杂凌乱,只是禀报于了武皇,言着皇嗣那边儿正要过堂时,突然有一个皇嗣身边儿平素聆曲之用的乐工站了出来,那乐工义正严词的指责他办事荒唐、且严肃非常的说自己常常为皇嗣奏乐,从未见过皇嗣有一星半点儿谋逆的心思啊!且,那乐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