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的肆夜是最酒肆灯花缱绻叠声的不夜天国,但热闹到深更永夜时也会稍歇一阵。这个时候的城郭便又轮换了另外一种别样的美丽,那样安详、千呼万唤出喧嚣背后彻骨的一份沉淀,同时也有着万千刻骨的寂寞于这沉如水的此间被凑化出来。
不过待得不多时后的朦胧破晓,寂灭的人烟便又开始于着这样一派锦绣盛世里奔波劳走了。
那些零散的生命便在那时重新凝结一处,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份独特处也往往就在这个时候才最显得、更显得真实吧!
俊臣这么想着,不由将那精雕细琢的一双星眸往着窗边扫了一眼,鱼肚白的溶溶光影淡漠了晓雾的朦胧如织,在他那样完美优雅的周身上下投筛下连串的波光涟漪,柔柔的若一尾游鱼的梦境。
太平就如此将眸光凝过来,入在眼里的刚好就是这样一幕云霄谪仙样的景深,那颗柔肠百结的玲珑剔透心兀地一动,由不得她自己。
是动心了,怎么能够不动心?这天底下没有女人看着来俊臣会不动心的,从来都没有……即便看着他,都会想他、更加想他。
不!不能这样……
晨风微拂间,太平倏然回神,猛地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离题,忙匆匆将这通胡思乱绪就此斩断。面眸一垂,几分莞尔自嘲便荡涤在了藏着弥深意味的凤眸里去。
不可以,不可以,再有留念和眷恋……爱和怜悯,都是恶!
好在清晨才起的俊臣此时此刻似乎还沉静在慵懒的困意之,尚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故对于太平面靥间这样一抹失神,他并没有感知到;又或许,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往着太平身上怎样留心。
只是借着酒香缭绕扑鼻的这个间隙,他将落在窗外的那抹目光重新收回;心知浊酒已差不多温好,便这样淡唇素手、发间流苏晃曳,轻轻拈起那厚实质朴的小盖子,往着酒壶里边儿稍稍探看了一下。
那是最普通的紫砂温酒壶,其上并没有什么雕镂精细的牡丹缠枝、鲤鱼跃龙门、丹鹤寻琼、古老图腾……不过是这神都城最热闹的兴宁坊间,那一个接一个排列的鳞次栉比的酒馆、小店之内最寻常易见的物什而已;却在它身上自有着一股独特的质朴韵味,配以最寻常易见的酒汤沸腾在其里,倒也是极令人欢喜的一种情趣。
太平今晨一早便亲自前去约了来俊臣,于这兴宁坊间择了这一家酒楼对饮的。
不得不承认,感情真的是一种极美好、同时又极脆弱的东西,它来时极好、会让你觉的整个人都飘悠悠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