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时宜的情愫压抑下去,她霍而抬颈,向着浩汤天幕扬起了狭长的睫,一句仿若积蓄着厚沉力量的字句爆破在淡淡唇际。音声并不算大,但这股仄仄低沉所勃发出的无形力量才显得更加荡人心魄!
但似“君临天下”这样的话从婉儿口说出来,实在是太无端了,也太不合时宜了……幸好是婉儿,若是换了别人对着李旦说出这与婉儿相同的话,那李旦只怕会认为是武皇在对自己有心加以试探!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婉儿,那么就一定不会是武皇的有心试探。李旦明白,所以显然婉儿的话语带给他的惊喜委实巨大!心口好似被温泉水波脉脉拂过一般的惬意绵绵、欢喜剧烈!
一个男人所谓快乐的最大极致,不,或者说对李旦而言最快乐的事情便是得到婉儿的承认,甚至有些时候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婉儿便已经十分令他欢喜。而时今婉儿告诉他,她的心愿是可以亲眼看着他,看着他迎来君临天下的那一日……这世上会有哪个男子不希望在自己最为事业鼎盛、春风得意的当口首先得到自己爱人的鼓舞与承认?
即便婉儿一直以来以淡漠之姿态处世、以清冷之神示人,却在这之外那样一副障眼的皮囊之下,早潜藏着这样浓烈似火的炽烤一般的决绝!
汩汩天风灌了儒裙袂角,贴着肌体时打起的一脉微凉令婉儿回了回神。她与李旦四目相对,缓缓抿了汀口檀唇,未再提及一字。又须臾,她敛住心头渐浓渐烈的可融坚冰的情境,抬手拂了一把天青色的广袖,后而转身决离。
雪落大地、初冬寒凉,隔过大殿将目光向外落去,承落归雪的大地皆是一派莽莽苍苍。
倏然一下心绪紊乱!
不过李旦没有去再管顾那抹决绝渐离的影,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立定在原地,一张面目就此凝住,再即而一点一滴、渐趋沉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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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何其潦草、又何其繁华,倏忽冰冷倏忽又温暖、倏忽寂寞倏忽又热闹,这让人愈发觉的一切一切皆都是一场幻梦的假象。
袅袅香雾自香炉里氤氲出来,稀薄的雾气打着转儿的将眼帘蒙起一层轻轻的纱。即便殿外浸着怎样的萧索,即便这疏朗的枯冬怎样无趣而使人发凛,也依旧抵挡不住大殿里一派如春景致、长乐未央。
殿里殿外、阳春深冬,本是一个地方,却分明被隔绝开了两处净土、两场轮回的重叠周匝。
许是因为看过了太多场四季的兜转,故而无论是朗春亦或寒冬都已再提不起了半点儿的别样兴致。也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