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缀着的一瓣瓣粉艳色的春桃花、以及她额心偏左处一点红艳的红梅妆。
晨曦微光翩跹烁动间,她这样举步从容、神色清漠,一步一步入见李显,在群臣或诧异、或惊疑、或好奇、或揣摸的目光步步及近、即而徐徐然跪下去。
显颔首,凝着目光仔细审视这个虽然跪落眼前、却不卑不亢自有一段高贵风骨的女人,竭力想自她那张菡萏面孔间寻出些什么,但是没有用。
“臣妾向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冽又不失女子柔和的声音自她小口飘出来,幽幽的,如一阵过谷的风。在群臣面前,上官婉儿第一次自称自己为“臣妾”,这个自称辗转在她的口唇间,是那样亲切自然,似乎本就合该如是。
李显心微惊,即而让她平身。心思转动的紧密,对这个聪颖非常的女人此刻的行径,他依旧莫能两可,但已经真切感知出了一抹针对般的锋芒。
婉儿依旧不卑不亢,那姿态不俯就、那容颜不媚俗。她把身子重新立定好,即而微扬起头,以一脉凝练、着重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开口:“臣妾自知后宫不得干政,今番来此……是不忍陛下被小人蒙蔽、毁了圣誉!”一顿后嗓音扬起,急迫阵阵掺杂其。
主位龙椅上的李显被这一脉无形气场压的甫震,对婉儿的到来愈发不明所以、只觉莫测且凛利!他下意识想寻韦筝,却猛地想起今儿韦后身子不适、便不曾与他一并临朝。
“爱妃此言,是出于何处呢?”显定定心神,启口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婉儿眼波微动、殷唇轻启,当着满朝武的面儿镇定自若、风范有度:“陛下莫要忘了,当初您才被则天皇后召回京都,相王还是皇嗣。”又颔首,口吻沉淀,“正是他以绝食表心、主动让出太子之位才成全了您;太子重俊谋.反,亦是相王力挽狂澜救您于危难。他若有不臣之心,早在当年何不自己做了太子!”这声音一浪压着一浪的高,最后一句陡然扬起,终于不再欲盖弥彰,直勾勾的挑明了凛冽事态、以及她自己来此一遭的真正含义。
李显陡然一个后觉!
好一个上官婉儿……她是刻意在将了自己这一军,把相王之事抬到了朝堂上、放到了明面儿处!
李显身子微颤,他凝聚的目光不断在婉儿这张难窥情态、莫测喜悲的面孔间辗转,他以为他不甚了解这个女人,直到眼下他才蓦地发现自己是根本就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女人!好端端的,她本该与他、与韦皇后心系一处,怎么突然就整出这么一遭、倒戈相王与太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