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小心又不失力度的扶了太平一把,将她立定身子与自己面对着面。
光影流离,太平有些不辨梦与醒的恍惚感。绰约朦胧、似真似幻里,她敛了敛盈眸,定定的看向他。
四年了,四年光阴里的浸泡和磨洗,让眼前长身玉立的挺拔之人出落的愈发俊美无双、气度卓绝。比之曾经那一份身系的落拓与疏狂,他又多添得一份坦然、一些从容;这份内里的睿智、这份适度的收敛锋芒、这份儒雅和温存……当真是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李旦!
隆基颔首,唇畔挂着徐徐的笑,就这样与太平回望。
这遗落的四个年头里,他身处潞州,却未尝没有满心记挂长安……这段时光对她来说,又滋生出怎样动辄的改变呢?
她还是那么美丽,岁月的走笔总也对她这样仁慈,似是总觉如果在她面上落下些怎样的痕迹的话都是一种残忍。
那么总该还是会烙印下一些什么的吧,是心智、是神思、是记忆、是城府……还是一些别的什么呢?
倏忽恍然,隆基的心头充斥着重逢的喜悦、激动,与流光不再、往日不复的人世流转间错综变幻的哀伤。
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是在这一别之后倏然重逢的喜悦当口,人的思潮便越会被惹得涟涟淙淙、不能收束。
就这样四目相对,嗅着闯入鼻息的风荷幽香,彼此的视野开始模糊。那是在多久之前、跨越了多少个年头呢……那是时光的一条河,穿越洪流、逆流而上,倏然间看到了孩提时身处在感业寺里,隆基、太平、还有俊臣,这三个烂漫天真、对人生怀揣着莫大期许的孩子们单纯美好的身影。
可流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那样的渴望着有朝一日的长大,有朝一日海天任遨游的恣意洒脱无拘无束。可是事实证明,外面的世界是残酷的,四面八方充满着厚重的阴霾与血腥的直白;相比之下,还是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的孩子们的世界,才是这一方留白的净土,才是这娑婆世界上受不住、留不得、却可以做片刻停留的人间至真的一片天堂吧!
周遭空气感染了人的心绪,便连温软的风儿都撩拨的十分缓慢,恍如正在行将走向静止。
须臾的平复心绪,这样的久别重逢合该欢喜澎湃不能自持的,但不知怎么,即便心湖泛起波澜,可二人的面目却都十分平静、掀不起半点儿波澜。似乎这么些年过来,二人已都学会了从容处世、与那一份行走红尘间难能可贵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