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觉自己那不容置疑的威仪受到了挑衅,这等明目张胆的当面儿不把她放在眼里,令她煞是不悦!似乎这也是她活在世上几十年来头遭被这么羞辱!
对,就是羞辱……巨大的羞辱感将这位骄傲凛凛的公主瞬间便吞没,不知道这之还有没有些近于无赖的气急败坏。
她心抑愤难平,心道这天底下当真还有到手的权势不要、往外推的呆者?当初李旦不肯受之、谦让皇位那是因为时局所至,他不得不那般,后来不还是当了皇帝做了天子?时今她太平公主都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意思表明的如此之明白了,只要李成器肯应一句,她便会鼎立助他登位,一切一切合该是一拍即合,就等他点个头儿了!这如此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这个人他却……
不过太平的克制力素来极强,口不对心、面不由衷是这权势漩涡里最基本的自保。一任内心的波涛再怎样起伏难扼,她面儿上那么副云淡风轻、浑不为所动的姿态依旧将心情真意隐藏的滴水不漏。
搬出君臣之道来匡她,这低劣的字游戏还真是惹她好笑……
“呵。”侧首微偏,太平软糯的绯唇勾勒出偏于凉薄的一笑。也不知沉默了有多久,灵灵的眸波闪了善睐的浮彩,她重新看定这不知好歹的李成器,“陛下是天子,他的心里自然有着定夺,可也需得你这边儿给予回应不是?”又一颔首,声色陡又肃穆,“有些时候,做不做事、怎样做事,都只由天意,半点不由自己的意愿……这个道理,宋王该明白!”尾音一凛。
成器亦一转目。太平这话里的意思很耐人寻味,他依稀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不止是告诫、不止是威胁……还有说不出的许多负重、许多沉淀,但终究是听来极压迫、令人不舒服的。
太平起身,逶迤了碎步曳曳踱至成器的身边,单手搭了搭他的肩膀,绕着他徐徐然行步:“时今我来了你这宋王府,这等不避讳的阵仗,定会传到留了心思的人那里去。”她停一停,真真假假徐徐然掺了邪佞,“你已与我有所交集,只怕你三弟那里……会多心的。”足步停住,黛眉一展。
成器心隐动,这近于威胁的字句、神色、情形都令他很是不适,但他又委实不敢过于直白的对太平公主有所拂逆。心知太平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以三郎的行事,该会对他这个兄长采取些先下手为强的措施,便也由不得他不愿陷入恼人的纷争。
只是,成器委实要好笑了!心道着,我不愿成为太子、也无心那所谓大位……你却还能威胁我非得按你意愿行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