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没怎么写过,唯一的就是前几天给她写的那个文章?
唐时锦道:“人家杜甫走哪儿写哪儿,写石壕吏,写三别,写北征……写了好多好多的诗,记下了当时的世情,也许你要顾及你的家族,不敢写这些太‘乱世’的诗,而且如今也没那么差……那你把你见过的风土人情写一写嘛!很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州,甚至没出过县,到时看你的诗,便如打开一副画卷,就如同‘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是不是一下子眼前就有画面了?”
她想再举两个例子的,一时没想起来。
就道:“我没念多少书,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不一定要忧国忧民、为国为民,人只要利已的时候不损人,那他想过什么日子,是他的自由,旁人没权利指责,再说也许有人就是擅长写事啊,有人就是擅长写景,有人就是喜欢写情,这都没关系啊,我觉得这都没错。”
她顿了一下,“可是桃花仙儿,我觉得你明明是一个比较在意‘事’的人,却满纸写‘情’,这就有点古怪了,你不觉得,这样一来,喜欢你诗的人,都是一些无病呻.吟又写不出这种感觉的人,然后才对你的诗如此喜欢?将来回首往事的时候,别人有许多事情好说,你只能说,我在这里思乡,那里思亲?走遍天下,眼中无景,只心中有情?”
走遍天下,眼中无景……
这话太犀利了,桃成蹊停杯思忖,神色惊怔。
她小声道:“我说多了吗?你生气了?”
“没有,”桃成蹊摆摆手:“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觉得……十分惭愧。”
唐时锦道:“我猜你一定有至少两个亲兄长,比你大的应该比较多,而且关系很好,而且你又长的漂亮,自小一定受尽宠爱,即便因烂桃花离开京城,仍旧享受着家族的优沃供养,所以你没有吃过苦……我其实很羡慕你的,真的,因为这种纯粹又安然的心境,我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像我,像磊儿,从出生起就时刻在操心下一顿有没有,明天会不会被打死,这样养出来的性情,一辈子都不能真正安心,你看我有了钱就会很开心,可是我永远都会觉得钱不够多,而且就算钱很多了,我也会想会不会遇到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对抗不了的势力,我努力赚钱让自己更有底气,想保护家人朋友和自己,却永远担心会有意外……”
炎柏葳忽然抬手,轻轻压在了她的背上,无声的安慰。
室中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