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儒续道:“娘娘初入朝,便大刀阔斧,一扫沉疴宿疾,为圣上铺平了道路……圣上登基之后,娘娘又兴织造、治瓷器种种,大丰国库,处处可见大魄力大本事,且这些事务,也俱是非娘娘莫办,娘娘之功,足可流芳百世,别的不说,只新粮一事,就是天下福祉。”
唐时锦仍是只点点头。
陈剑儒道,“但如今,不拘缉事厂还是财政阁,诸事都已经走上了正途,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我大庆便可蒸蒸日上,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恕老臣直言,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娘娘手掌总缉事厂,又司财政阁,权限太大,又与朝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圣上又极敬重娘娘,娘娘可以轻易的左右朝事,这种种,俱都是祸乱之源。一路走下去,娘娘之前的功,都将成祸。”
他几乎苦口婆心:“娘娘本就是女流之派,如今又身怀六甲,为何不趁此良机,功成身退,回归原位,做一位贤良淑德的后宫之主,大庆国.母?如此,圣上、百官,万民心中,将永记娘娘之功,又乾坤和谐,瓜瓞绵绵,岂不是好?”
唐时锦咬了咬牙根,烦躁极了。
她真是听不得贤良淑德这种话,一听到就烦的要命。
可是他是诚恳的,毫无私心,甚至还在为她考虑的,她只能强忍着。
腹中的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时的动一动,唐时锦缓缓的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肚子。
她慢慢的道:“陈大人,我知道你来找我,并无私心,是一心为了大庆,为了皇上,甚至是为了我的。你是择善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坚持的善,是错的呢?你所以为的正途,也是错的呢?”
她顿了一下:“陈大人,你既然知道新粮有多重要,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一个国家,先进的东西有多重要,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大很大的,我们走的快一点,威胁就会少一点……而且,就算不去管外忧,能让大庆百姓富足,万民安乐,我每一天都有可能做的更多更好,而我如果退居后宫,除了名义上好听一点之外,于国,于民,于百姓,有半点益处吗?没有!这个形式,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陈剑儒正色道:“重要,当然重要!礼义规矩,怎么可能不重要?若是连一国君后都不在意礼仪规矩,那如何约束百官,如何教养民众?”
他收起了循循善诱的师者仪态,眼中露着厉色:“恕老臣直言,娘娘也并非不知此事重要,娘娘只是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