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浠猜也许两人吃的尽兴,也许慧子忘了,当晚并没有接到回电。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睡梦中脸上挂着那副花痴般笑容。
第二天醒来嘴角边还留着未干的口水,她抹了一把,像是往脸上抹了一层蜜,一整天都是一副幸福满满桃花盛开的模样。
明显得被韩媛注意到缠着她如实交代。只见林浠羞涩的垂首咬咬唇,最后还是憋着什么也没说,留给韩媛一个意味深长又稠腻到流糖的笑。
这一刻韩媛才觉得林浠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人,校运会产生的那些复杂的想法情绪也暂时甩到脑后。
中午下课她先去找了周五缺课的教授,问了下课程进度。回家后做了一套瑜伽,在浴室里开了场小型个人演唱会,不紧不慢花了两个小时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直到下午四点也没等来叶泽言的讯息,林浠有点按耐不住发了短信:【今晚去哪里吃呀?】
半个小时后还等来回复,她完全坐不住了,抄起车钥匙开着小宝马就直接奔往南城警.局。
一路上她都持续在一种头脑发热的状态,等车真的到了警.局门口,她又绕着弯兜转了几圈才冷静下来。
她不可能直接冲进警.局里逮人吧?何况她进不进得去还是个问题。到时候再被扣上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男人也许正在出警办案?那她……可以去门口瞄瞄他的车有没有停在警.局里。
正踌躇着,车载音乐戛然而止,被来电的嘟声所代替。
她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在要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收住手,赶紧在路边先停靠,又等了三声,才接了电话。
“叶队长好。”除了在教职员,叶泽言说和她不熟时有些郁闷直呼过他的名字。
叶队长三个字被她呼唤了这么久,竟……越听越顺耳。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你在哪儿呢?”
她在哪?她总不能告诉他她现在在警.局附近吧,就算他不认为她太过主动,怕是要误会她在跟踪他。
说在家?那如果他刚好在南大附近呢?从这开回去也要近三十分钟……
“我,我在市区。”她开口被自己呛了一下,也不敢再多说怕心绪露馅。
男人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办公桌上,电脑屏幕上是刚刚搜好的一家市区的精品家常菜。
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杨莉敲了几声后打开。她这次没选择休假,想攒着到春节,所以留在了局里。
“师哥”两个字已经收不回出了口,见男人在通话,打个手势示意自己要下班了,得到男人首肯后又赶紧退了出来。
“啊抱歉抱歉,”林浠听到了赶忙习惯性地道歉,“你在忙吗。”
电话那头一惊一乍,叶泽言看着缓缓被带上的门,轻笑,“没事,你刚才说你在市区。”
“哦,我刚刚洗好车。”言不由衷,说的很快,这话完又后悔万分。
因为当小宝马停在警.局门口,叶泽言一根手指蹭过车门,沾上细细一层灰。抬头对上林浠的脸,连带着那根手指也举了起来。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体会到大写的尴尬。
男人透过副驾的车窗,看着她妆容精致,心头软了软。
勾了唇角,笑出声,“要不再去洗一次?”
林浠,“……”
干扁地讪笑两声,垂下了头。
接着她听到副驾的门被拉开,男人高大身形从身侧笼罩了下来。
叶泽言已经关上车门,在她身边坐下。
*
两人还真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洗车,完事后男人指路,5分钟后两人到达一家杭州家常菜馆。
餐厅的装修有很风格,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格调。深浅不一的木色点缀在餐厅各处,芒黄的灯束照在雅座原木色的餐桌上,暖意正浓。
菜单厚实一本,林浠看着满面令人垂涎的菜品图片,目光又扫到相比之下字体小到可以令人忽略的价格。
嗯,每道菜三位数以上的价格,算是不菲。
坐在对面靠外的男人颀长的身体惬意舒展,高大的身躯随性地靠坐在木椅上。
叶泽言没有抬头,面容英俊深邃泛着慵懒翻看着菜单,随口问道,“有喜欢吃的吗?”
“唔,”林浠又翻了翻,“想要个西湖牛肉羹和粉蒸肉,其他都可以。”
“他们家的蟹黄汤包很不错。”
林浠,“好啊,可以尝尝。”
男人顾及她不吃辣的口味选的杭帮菜,又点了招牌的东坡肉,醋鱼和一盘炒菜。
“够吗?”叶泽言抬眼问她。
林浠点头,“够了够了。“
桌上摆了一壶热茶,叶泽言正在倒茶,她想了一下又麻烦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水,加冰。
叶泽言放下茶壶,林浠先开口,“点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
叶泽言接道,“吃不完你可以打包。”
他狭长的深眸里,闪过隐约揶揄的笑意,他想起第一次在学生街的早餐摊,林浠点了满满一桌早点的情形。
因为不喜冷清,林浠和他讲起了在帝都的事情,也指出男人给她推荐的地方,仿佛一篇帝都两日游路线图。
叶泽言眼里带着慵懒的笑意,没接话。这种尬聊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但他还就是挺愿意听眼前小女人叽叽喳喳。
“你好敷衍哦,”林浠吴侬软语佯嗔,“不过都是小时候去的,没什么印象了,有时间再玩一趟也不错。”
“嗯,你下次可以报个一日游什么的,他们讲解的很详细。”叶泽言直男地接了一句,在林浠眼里显得更加敷衍了。
上了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浠饶有兴致地问起些查案的趣事,叶泽言挑了能说的告诉她,期间话题就聊到陈志彪。
“他现在关押在南城的监狱里?”
“是。”
“那他有没有承认使用氟烷?”
“嗯承认了。”
林浠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我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被他毁了。”
“什么英明?”叶泽言没懂她的指的是什么。
“千杯不醉的美名。”小女人说的夸张,说完还挑了挑眉以示“威严”。
“我当时就觉得他绕路也绕的有点奇怪,没有直接把我往荒郊野外带而是在城里绕,是为了降低我的戒备心吧?”
叶泽言勾勾唇,笑而不语。这她也能分析出来,看来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傻白甜。
林浠眨着大眼看着男人,一副“我这么聪明快夸夸我”的表情。
看着她,叶泽言忍不住调侃道,“你还分析出什么?这么聪明顺便帮我破个案?”
对面的小女人还真的撑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想事情的时候视线随意落在斜上方,等得出些思路又看回男人。
“我猜他一定是个惯犯,这不是第一次。不然怎么会在车里备着氟烷还有口罩呢。”
“还有呢?”
“……”
林浠那点脑容量也就够她想到这里了,但打嘴炮不能输,“没听过一句话,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吗?这案子要是我都能破,那不是抢叶队长饭碗吗?”
叶泽言哼笑一声,不打算和她继续扯淡。
“那陈志彪……”林浠突然想起文仁瑾说,【那个出租车司机,我会处理掉】,还是小心翼翼地忍不住问了句,“他还好吗?”
男人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他心沉了沉,还是继续原本的动作,夹了蔬菜放进碗里,如实回答,“不怎么好。”
林浠,“?”
男人放下筷子,眸光流转,漆黑的瞳孔里是林浠看不透的情绪。
“监狱就类似一个小型社会,在里面的服刑人,在外面什么样,在里面可能还那副嘴脸。”
他讲的有点玄乎,林浠没理解追问,“所以他在外面是什么样的?”
“就像你刚才说的,在你,在金雅之前,他已经犯过很多次捡尸、迷.奸女性的案件。之前没有受害者报案,他也不知道那些受害女性的名字。不过算他有点脑子,为了减刑供出了十几个人以捡尸为由聚在一起的群。”叶泽言叙述案情,眼神也愈发凛冽严肃,“就陈志彪作为群主的群,他手上就有四五个,侧面说明他在这个群体里的‘威望’”。
说道“威望”二字,男人的语气轻蔑而又厌恶,情绪愈发肃穆,“刚才说了,监狱是个迷你社会,他若在在外就有着所谓的号召力领导力,这一类人就算在监狱里也能收复一众盲目的信徒。有着这样的名望,他本可以成为关注被人围捧。”
男人越说神色愈沉,冷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浠,如猎鹰般把她看穿。
她被看的发怵,从没有人用这样寒森肃杀的眼神审视过她。
可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但被一个执法人员这么盯着,错觉里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事。
身体仿佛被人下了咒语顿住,不敢有太多反应,楞楞地坐着,努力控制着呼吸。
四目相对,没有火光,只剩幽寒。
最后,男人先移开目光,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修长有力的手搭在桌上,眼神停留在茶杯上,隐忍着情绪开口,“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
餐桌上的手机很合时宜的响起,林浠看到慧子的名字,拿起包走到餐厅外接了电话。
“怎么了?”她开口发现声音有点紧,带着心悸的微颤。
“林浠……”电话那头如她一般,踌躇慌张而不知所措。
“怎么了?”林浠皱眉追问,语气多了担心。
慧子说话虽向来直接,可此刻明显带着些颤抖,不安的情绪涌上林浠心头。
“我……”电话那头传来的哭腔,让林浠瞬时慌了手脚,但她又不敢再度追问,等着慧子开口。
直到五个字从听筒传来,林浠脑子顿时轰的一声炸开,“我被人强了。”
“什么?!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市区公寓里。”
慧子说话间林浠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捋清情绪,呼气的时候捂住嘴没让电话那头的人听见。她知道慧子情绪不稳,更不能让此时自己地惊慌不安影响到她。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林浠声音捏的很轻,不想刺激的慧子。
“……昨晚。”
她昨晚晚饭时间给慧子打过电话,那时她说正在和游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即被林浠掐死在脑海里。
不可能是游杨,是谁都不可能是游杨。是游杨还需要强吗?
她不敢再追问,轻声安抚,“你在家等着,我马上过来。”
末了又谨慎犹豫地问了一句,“你吃避孕药了吗?”
“……没有。”电话那头已变成啜泣地喘息,林浠整个心就沉了下去。
“你在家呆着那也不要去,我马上过来。”
林浠从店外走来,步子很是匆忙,神色慌张,没有坐下,只是虚虚急促地说道,“我有事要先走了。”
她出门后叶泽言就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说了重话。所以林浠说完才想转身就被男人拉住。
“出什么事了?”
林浠眼神扫过扣她在手腕上的大掌,看向拧着眉心的男人。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我朋友被人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