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兵败自焚之后,燕王得了天下。自此,俺们这些站错位置的军户就成了永乐皇帝的眼中钉,不但被其夺去军籍衣粮,全家老少都给驱逐出祖祖辈辈居住的家园,只能躲藏在关外的穷山恶水中苟延残喘……俺李簜这一辈子,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回眼睁睁地看着手足弟兄因为吃不上一口饱饭,活生生在自家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更记不清有多少妯娌婶娘,因为没有奶水,硬生生得用刀划开自己的腕子,往孩子嘴里一口口地喂血水!”
见李簜说得动情,不少李家村民也都红了眼圈。
只因这关外的日子实在太苦,就算像李家村这样,将自家性命拴在裤腰带上,日日心惊胆战地上山采猎,从猛兽毒蛇口中夺食,也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
每到雪厚封山的时节,哪家没有因挨饿而夜哭不止的娃娃?
然而就在周围人等都在叹气摇头之际,却有一个满是嘲弄意味的嗓音阴阳怪气地想了起来:“奥,敢情你们牯牛寨就是因为婆娘娃娃吃不上饭,这才不得已上山落草杀人放火的?姓李的,你兄弟的命是命,我爹董天放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牯牛寨的娃娃尚且可以饮血充饥,我董家庄那些死在你们屠刀之下家眷仆妇,他们统统都变成一块块黑炭了!”
一听董二柱提起二十年前董家庄被屠灭的惨案,在场众人顿时“啊呀”一声,这才想起牯牛寨和李家村之间,也有一笔十一条人命的血债未曾讨还,再度冲李簜举起手中的武器。
见众人脸上敌意再起,李簜先是低声于喉咙中咕哝一句,接着就像卸下一副重担般长出了一口气:“不错,当年李昶大哥那件案子的确是俺们牯牛寨做下的。”
这话音刚落,对面那个董二柱立时就搭腔奚落道:“听听,听听!你李簜还真是匪性不改!明明就是你暗中下毒害了李伯父他们一行,居然还有脸当众喊其一声大哥,我呸!”
董二柱说着说着,突然就鼓腮抽舌,冲着李簜吐出一口泛白的痰沫。
李簜见唾沫飞来,既不转身闪躲,也不举起手中的快斧格挡,任由那一口痰沫拍在自己衣襟之上。
只见李簜神色古怪地望向董二柱:“令尊董天放之事,李某实在无话可说。尊驾如想替父报仇,直接找李某动手讨还便是。然而……”
谁料李簜说着说着,那话音突然一转:“然而尊驾将李昶他们十一条性命全都安在我牯牛寨的头上,只怕是有失公允。不知尊驾可敢以令尊董天放之名对着天地神明起誓,说你董家此前并未对李家村起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