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下枝头奋力一蹬,合身飞扑到悬挂在空中的赤甲蜈蚣身上,张嘴一口咬下几根细长的毛足,接着便手爪一松,仰身向下坠去。
只听“噗”得一声轻响,这个从天而降的灰仙太保轻轻巧巧地落在一块又松又膨的藏青色布幔之上,在布面上稍稍一滚就卸去凌空摔落的冲劲。
待直起身子,将衔在口中的蜈蚣毛足狠狠一嚼,未等全部吞吃下肚就默不吭声地跳下布幔,再度往悬挂蜈蚣的黑松树上爬去。
“一个,两个……我说老火,你可得提醒手下那些太保们嘴下留情,几口又柴又硬的蜈蚣肉吃了不妨,蜈蚣脑壳里那颗成了型的驱风丹可得给我和杨兄剩下。”
见小狐狸一身贪吝之性彻底暴露,杨从循没好气地抬腿踢了对方一下屁股:“胡三你差不多得了……赶紧让火龙驹他们弄死这条大蜈蚣报仇,待会还有要紧事忙。”
“还有要紧事?奥,对对对,掏老巢翻宝贝……我说老火啊,你们再咬个两三口就得了,赶紧组织人手跟我一起入穴探洞要紧。”
一个时辰后。
“谷物久积,则为飞蛊,或言放疳。可于端午日,取一瓮盛蚰蜒、马陆、蚯蚓、青蛇,并合放蛊者发辫一截,于五瘟神前供奉七七四十九日,阴干磨粉,以之下蛊,谓之放疳……”
只见胡三一本正经地盘膝坐地,一条又粗又大的红毛尾巴直竖上天,用两只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本毛边草纸裁剪的旧书在那里抑扬顿挫的诵读,这脖子顶上的毛茸小脑袋还时不时一左一右得轻微晃动。
至于与胡三向来形影不离的杨从循,此刻正眉头紧锁地蹲在小狐狸身旁,用手里的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个身穿草灰色对襟夹袄脚踏双搭挂耳麻鞋,此刻正合身扑倒在地的……“男人”。
或者说,男人的尸体。
一具腰部以下膝盖以上全部都被一块从洞顶掉落的大青石压成一堆暗红色干涸碎末的男尸。
显然,这点很好地解释了此人的死因,以及他为啥会不穿裤子。
“如此说来,这个被天降正义的倒霉蛋儿是个养虫放蛊的蛊师?可蛊师不都在湘西苗疆一带么?他跑到东北关外干啥来了?”
“这可说不好,那本从蛊师尸体上摸来的小册子有提到此人的来龙去脉么?”
“已经看了多半本了,尽是些养虫栽花的邪门外道,什么铁线蛊情花蛊蛤蟆蛊蜈蚣蛊血蛇蛊鬼树蛊青蚨蛊金蚕蛊之类,至于旁的那是一个字都没,你说这人好端端的咋就不写几篇日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