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盯着那背阴山脚下的庐子,庐子里头的人却犹然不自知。
李少白依旧是安安稳稳地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沉入心湖之中,意欲破境,他所明悟的道则不间断地交织着。
若说道则是丝丝缕缕的细线,那么李少白所要做的,便与穿针引线一般无二,要自脚下穿插作一方大道之绸。
这也算不得什么水磨功夫,他只觉得莫名得心应手,一直处于与天人交感的悟道境之中——若不是周遭是背阴山这等仙禁留存的禁地,怕不是早已有天地异象显化,恭贺一尊半步混洞即将诞生。
也正是在这一日,他骤然心血来潮,心湖之中那股子剑光大亮,照得神魂一阵通透,愈发凝练起来。
“时机到了。”
这白衣夫子手掐印决,运行周天之间,周遭的虚空都隐隐出现了不稳的迹象,有些许失真感——这是他肉身与神魂即将升格出中天,到达与仙神居所夹缝间的天外之所的迹象。
道则愈发密集地交织,大道的愈发完善,那道剑光浮现于李少白道基之上,正正被踏在那长庚仙君的脚下。
然而令他皱眉的是,这剑虽单论锋锐,中天无匹,但是却终究少了些意蕴的积淀,使得他觉着有些不美。
中天载物榜上用剑的修士,无一不是前列有数的名宿,李少白自认除却修为与年纪,这些号作折柳剑仙、东海剑神的唬人之辈,在剑道意蕴上实则不比他走得远。
若他现在草草突破,欠了打磨,怕是最终也只会落入俗流,终生不过在载物榜上待着,若有些运道,可能得以混上个圣人境,但是那也终究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剑他养了三百年,三百年来只养了这一剑,他所有的剑式剑气剑决,无不以这一剑为宗要。
若他此刻突破,这一剑固然能使沧江断流,能与混洞想抗,能斩碎穹顶虚空,能杀诸多不平……
但是却斩不破那黄泉背阴山,也失了斩灭那黄泉背阴山的可能性。
背阴山里头存在的,是堪比仙神的大恐怖,这一剑不过是一颗种子,可这种子若是长不成比拟道果的大树,那么这盘坐蹙眉的白衣剑者便失了握剑的意义。
他的亲友多因背阴山而依次离去,对于长安塾里头稍老一辈的圣人亚圣们而言,这座大山不仅仅压在太浩天里头,也压在他们的心口。
衍圣侯一脉是有羞耻感的,只因山里住着的是他们先祖的“魔壳”。是以李少白的父亲、爷爷……无不是在大限之时,将自己往那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