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大亮,路面上只有出早集的商贩在活动。平日里用来拉货的破旧骡车缓缓而来,车板上垫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已经瘦到脱形的慕财躺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
王氏坐在他身旁,佝偻着腰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骡车前进的方向。骡车已经进了徐家镇,赶车的农夫牵着骡子缓缓从街面上过去。王氏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机械又木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们路过的酒肆。
那是慕连的酒肆,还不到开门的时辰,酒肆房门紧闭。徐家镇如往常一样,在渐渐大起来的嘈杂声中醒了过来。街面上渐渐热闹了起来,若是以前,此时她应该已经起床梳洗,招呼小丫头去后门那个买花女那儿买几朵新鲜花朵。
而如今她却一身脏污,坐在以前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板车上,忐忑而紧张地等待将要面临的人和事。
她被赶出徐家镇也不过月余,如今再回来,竟恍如隔世。
月前她还是慕家的太太,虽不是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排场,可也衣食无忧。如今她却以丧家之犬的模样重新回到徐家镇,身上衣服破旧,鬓边多了几缕白发。不过三十出头的人,脸上竟然已经有了沟壑。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面目全非。
骡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这家的下人正在门外打扫,王氏跳下车,仰头看着门前悬挂的匾额,眼里暗沉沉地一片。
“诶诶诶,你谁啊就往里闯。”扫地的下人见王氏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走,连忙扔下扫把过来将她拦下。王氏阴鸷的眼光落在下人身上,嗓音有些沙哑,听着渗人:“不过一月未见,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那下人又看了看,才认出来,忙说道:“哟,这不是连大奶奶吗……你,你不是去庄子上了吗,怎么今儿?”
王氏冷冷一笑,说道:“我自庄子上呆得久了,惦念族长。今日特来看看他,我走的时候听说族长病着,现在可好了?你进去说一声,就说我难得回来一趟,特地带着他侄儿来看看他,若是他不见我,我这一伤心,可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那下人被王氏阴嗖嗖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想了想,连忙转身跑进府里。
王氏来得太早,慕奇文才刚刚起身,连头发都还没束好就听见管家来传,王氏在门外等着。
慕奇文听得王氏到来,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谁有空搭理她!她不在庄子上好好待着,来找我干什么?轰出去!”
管家在门外有些踟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