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半时刻,文沐便起身了。这是他多年从军养成的习惯,不论头天如何疲惫乏累,第二天一到时候不须身边人呼唤自然就醒,即便是在澧源大营时,他也是同样做派;何况这里还是厮杀战场。由个亲兵服侍着扎束盔甲时,外面已经传来一声声营哨军官整顿队伍布置就地吃喝待命的短促喝令。他也没出临时的营指挥所,胡乱洗漱一下,就着葫芦里的凉水吃了几块干粮权充早饭。不一时带兵副校进来禀报全营已经在寨前整顿完毕,他这踩着薄底牛皮软靴出了没顶的残屋,上了自己的枣骝马。
寨子里商成的粮队正在做动身前的准备,房前屋后,到处都是边兵民伕抬着一包包粮一驮驮箭一捆捆军械往马车驼背上装载,马嘶驼鸣夹带着驮夫呵斥吆喝,场面既有序又混乱。商成带着包坎立在寨门边,见他过来,两人目光一碰各自微笑拱手一礼,都没有说话。
他的兵已经整顿停当,各依建制在寨前排列整齐。他扫了眼鸦雀无声的队伍,也没有废话,顺着道路说一声“出发”,一队骑兵当前开道,六个哨七百多威武兵两百余匹战马排成四路纵队,由着前队擎得高高的令旗指引,依次转身向西北而行。一时间马蹄碎响脚步蹬蹭,虽然兵不多,难得是这份齐整。文沐端坐在马上望着逶迤的队伍,心头也不免有些得意一一他接手这一营威武军不过十三天,如今已经是令行禁止,号令一出从军官到小兵莫不凛然遵从,忍不住就半侧脸望了寨门一眼,争胜的心思油然而起一一我这营兵不比范全姬正的兵差吧?
可寨门处已经没了商成的身影,只有头一晚给他递水递干粮的小兵牵着三匹马站在寨墙下。
他也没头再去找商成,看队伍已经渐次开拔,随队的十余辆驮载着辎重的马车也已经吱呀上路,便问道:“尖兵派出去没有?”
他身后的副校赶忙答道:“禀校尉,半个时辰前已经派了。”
他点头说道:“传令!路上不再歇息,未时前必须赶到大营。”说着话松开缰绳两脚轻轻在马腹上一夹,枣骝马稍稍一纵便跃出去。十几个亲兵护卫营指军官都急忙打马跟上他。
文沐原本以为,他带的兵虽然是马步混杂,但四个时辰足够走完从临时宿营地到左路军大营之间的四十里路,可过了第一处护粮的小军寨,才知道自己的判断有误。因为左路军已经下令所有粮草补给都直接输送大营,所以这条便道上到处是牵驼赶车的粮队,偶尔也有裂辕错轮的马车,前拥后堵一停就是半天,再加上前哨已经咬住突竭茨一部,为了歼灭或者重创这股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