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把陶启迎到上房,又亲手捧了香茶给老知府,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叙上两句话,大管家就又过来禀他,说是巡察使狄栩大人来了,并且带着一位从端州过来的六品推官。
陆寄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知道,端州知府月前受了箭伤,一直卧病在床不能理事,端州衙门一直是推官周翔在代行署理。如今战事刚刚过去,地方上不知道有多少要紧的善后事宜在等着处理,这时节周翔丢下一堆公务不管,跑到燕州来干什么?而且他还和狄栩一路,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思量着,他放下茶盏,说道:“快请两位大人过来。”说着话,目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在陶启脸上一划而过,见陶启若无其事地低头饮茶,略一怔忪心中已经了然一一今晚的事情绝非巧合!只是三个人的来意急忙间猜想不透。
不一时就听见橐橐的脚步声,门帘子一挑,狄栩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在前,后面跟着个四十来岁黑着面庞的中年人,一前一后进了上房。陆寄起身给两个人让了座位,等下人献上茶水退出去,也不客套,阴沉下脸色直截问道:“文龙,端州出了什么事,要你这位推官亲自到卫治跑一趟?”
周翔还没说话,狄栩先说道:“牧首不要责怪文龙,他如今已经不是端州推官了。”
“哦?”陆寄轻呓了一声,瞥了一眼狄栩,再看一眼抗首而坐的周翔,心头揣摩着两个人的来意,端着茶盏轻轻吹开茶汤面上浮着的几粒姜末,却没喝,抬头假笑着问道,“狄巡察,这话怎么说的?一府的推官被撤了差事,我这个卫牧怎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是他断案时出了纰漏,还是在任上有了贪渎?”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周翔这个人很能干,官箴也是极佳,年年考绩都是一等优上,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下作事?
狄栩缓缓说道:“都不是。”
陆寄清癯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安静地把目光移向周翔。
周翔在座椅里朝陆寄拱了下手,亢声说道:“陆牧首,这事和狄大人无关,是下官办不好李司马交代的差事,被李守德撤了职。下官不忿,就没理会他的军令,跑燕州来想找大人诉苦。”
陆寄一怔,蹙起眉头问道:“怎么一回事?”
周翔盯着脚下的铺地青砖,嗤笑一声徐徐说道:“还能是什么事?本月十一日,李将军给府衙下了一道钧令,限五日内备齐十五万斤木炭五万斤麦,还有三百口羊和五十头牛,说是要拿去犒劳将士。将士们劳苦功高,该当犒赏,可大人是知道我们端州情形的,为了应付战事周济灾民,几个粮库早就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