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一晚商成的眼疾又犯了,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煎熬,根本就没办法睡着。一直到鸡叫头遍,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虽然头一晚没有睡好,可他还是象往常一样起来得很早。当红彤彤的朝霞漫进提督府的西跨院时,他已经坐在堂房里预备处理公务了。
他轻轻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望着几案上堆得小山一样的几摞卷宗叹息一一唉,事情总是做不完。有时候他都在想,以前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怎么当提督的?他们是不是也象他这样,每次望见这没有尽头的公文,都象是在面对一场看不到刀光剑影的战争一样谨慎,拼命打点起全部的精神去应付?
有时候他也很厌烦自己的紧张和谨慎。在这种时刻,他总要在心里问自己一一你既不觊觎提督的座位,又不贪图那几个津贴俸禄,你这样劳累到底是为了什么?遗憾的是,至今他都没有寻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他坐在几案前出了会神,然后开始翻阅各地和卫署各衙门送来的公文卷宗。
这时候院落里才有了人声。踩着时辰的书吏们到衙了,刚才还清清净净的院子里响起了同僚相见时的低声问候。两个杂役拎着大铜壶轻手轻脚地走来走去。各间厢房里都传出沏茶涮盏时瓷器相碰的叮当脆响。不一会,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快到巳时的时候,商成已经把六房书办们整理出来的几份最紧要的公文看完了,其中大部分也分头做了交代,让他们把自己的意见告诉具体经办的有司衙门,让他们斟酌处理。他手头只留了一份祝县的公文。关于这份详文的处理,他还要仔细考虑一下。
这份公文的全名是《祝县严氏失德败节一事罚罪详文》,其实算不上要紧事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书办归进了要务里。公文里讲,祝县境内有一个去年刚刚才因为矢志守节二十年而被朝廷表彰的严姓女人,今年年初突然宣布要改嫁,结果此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县令汤澹两次三番派人上门规劝未果,一怒之下就摘了那女人的“节妇”匾额,又把那女人抓进了牢里,而且专门向卫牧府呈递了文书,请求判严姓女人“刺颊,枷一月,徒千里”的重刑。
公文是从卫牧府转过来的,卷宗的最后也附了卫牧府的处理意见一一他们以为祝县衙门的判罚是合理合例同时也是合乎《大赵刑统》的。
商成没看过《大赵刑统》,除了剿匪,他也没处理过具体的案件。他只是觉得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