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几案上的茶盏茶壶连同黑漆木托盘接二连三地翻到地上。在屋外值勤的两个护卫立刻走到门边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被商成挥手赶开了。孟英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官服下摆连着绸裤都已经被茶渍浸得透湿,蹙眉拧首跌脚地后悔不迭,手握着拳头在屋子里兜圈子,念经一般地叨唠着:“糟了糟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回事?”商成问。
孟英一屁股坐到座椅里,仿佛泄气的猪尿脬一样变得无比地委靡,半天才睁着连光彩都了一双小眼睛吁着气说道:“这笔钱,因为修路的是卫军不是民伕,所以走的是杂项支出,列的是劳军科目……”他痛苦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又被李慎耍了!”
商成心情复杂地看着端州通判。他没有想到李慎为了谋点钱财竟然会这样大胆,居然耍出如此的伎俩。他也不能责怪孟英,也不能责怪对这件事负有直接责任的周翔;他们只是没有料到李慎会是如此地狡猾,简直比个老到的墨吏还难以对付。现在,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桩事一一既不能让李慎下不来台,也不能教端州府衙吃这个亏……
麻烦啊!
他抚摩着脸上的伤疤,焦虑地想着可能的解决办法。其实,两方面都不足为虑,只要他端起提督架子,三两句话就能让事情风平浪静。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揭穿了,那纸里包不住火,早早晚晚都会传扬出去,到时候李慎就要被人讥笑讽刺。他既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老上司落到这般田地,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一这样的丑闻真要是传出去,那丢人不仅是李慎,连带燕山卫军都要掉脸面!
不行,他绝不能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须把李慎保下来,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掩住!
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便故作轻松地对孟英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哩,就把你急成这样。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前段时间右军给卫府和提督府都发过呈文,就说的这桩事。你们当地方官的,能时时刻刻想着卫军,我和李将军还有卫府的张绍将军,都觉得很高兴,也很感激。李将军还在公文里建议卫府给巡察司衙门递份公函,把这事作为你们的政绩加入年考。张绍将军已经同意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他停下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顺便想想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周推官调去卫署任职其实就是因为这个事。另外,他走之后端州地方的推官也出了空缺,提督府在考察过几个人选之后,最后决定由你来接任这个职务。”他脸上带着澹然的笑容看着嘴都合不上的孟英,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