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坐在几个官员中最靠后的工科主事,“……衙门里的人拜谒上官都穿成这样?”
几个人都顺着商成的手指方向望过去,立时都是一脸想笑又不能笑的古怪神情。工科主事登时满脸赤红,赶紧掩着袍服下摆上的一个豁口埋下头,急急慌慌着解释:“不,不是小吏有心要在官前失仪,是……是刚才进门时,不、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嘴上说话手里还攥紧袍子使劲,一不小心“哗”一声响,登时把下摆上掉甩甩的那块绸子给撕下来了。
商成和几个地方官都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了。刚才屋子里的一点紧张气氛也就随着这笑声被冲淡了。
为了不让可怜的工科主事更加尴尬难堪,商成就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延清,你熟悉敦安的情况,我想问问你一一假如咱们现在要改变敦安的状况的话,你觉得应该从哪里入手?”
冉涛的目光在眼睑后倏然一闪,随即低下头去,绷着嘴唇似乎在思索,半天才说道:“这就要看大人和卫署是想如何改变敦安。要是止望着让百姓有个眼前的温饱图个暂时的安定,那再是容易不过一一每年春荒秋谨时拨笔款子补助救济便可。这样做糜耗不多,又简单易行,只要办事的人可靠,足以保一年的平安。”
撒钱的办法又有谁想不到呢?商成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指望冉涛给他支个好办法的,而且也带有几分考较这个人本事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他对这个进士的期望有点太高了。不过话却不能不接下去,他索然无味地随口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冉涛沉默地摇了摇头。就在商成准备继续了解县里的其他情况时,他忽然抬起头凝视着商成说:“只要大人能答应我一件事,不出三年,我就能让敦安路不拾遗。”
“哦?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修路!”冉涛言辞铮铮地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敦安之所以穷,不为别的,就因为东元三年仲夏暴雨山峦崩塌,毁了向南通往中原的道路。北边的浅水瀑一段,南边从苍岭到渠州治下潍县一段,都是艰难坎坷。其中南边尤甚,有多处道毁桥塌几近无路可走。也就因为这条路道艰难,早前经这里南下北上的客商渐渐都改了道,或者取道南郑,或者改途苍庐,到如今商旅几乎在敦安绝迹了。大人刚才说我们穿得差吃得不好,这是实情。不瞒大人,在敦安,一两香能卖一百二十钱,一石谷是一贯二,价钱比上京还贵出一倍,比燕州贵出两倍有余。如此行市,敦安人能不穷?我们当然也愿意穿好点吃好点,顿顿都能沾个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