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他下了车,掸掸衣袖拂拂袍角,并没有马上和商府管事说话,打量着已经初具轮廓的灯塔,问道:“怎么塔才起这这么一点高?”
商家的管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赔着笑结结巴巴地解释:“回陆老大人的话,都是小的不晓事,根本就不懂燕州府的规矩,还照着屹县老家的法子来做,以为这样就好,结果……”他难为情地抹了把顺着脸颊流淌的汗水。
陆寄摇头说:“这塔不成事,没点大户人家的气派景象。拆了再搭。我府里请着几个做塔的,你跑一趟,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把手里的活放一放,都先过来帮忙。”
也不知道是被汗水蛰住了,还是因为难堪,管事使劲地眨巴着小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前头孙将军来时也说这塔不够大气,还说要调两哨起桥开道的老军过来搭把手的。我家老爷不许,还骂了孙将军。不过您也知道,我家老爷向来是不管家里事情的,小姐又不在,我就去请示了大小姐。大小姐说不用那么麻烦,是什么样就什么样;所以就没改……”
陆寄虽然很少出门,阖州城各家的情形倒还是比较清楚,知道管事嘴里的“小姐”是指柳月儿,“大小姐”是说杨盼儿,一家三口人三个姓氏,当初还被人当作稀罕事谈论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和他两个没出嫁的女儿年龄相近,柳月儿经常去他家走动,他因此见过几面。商成的这个表妹是庄户人家的女儿,没读过书,也不怎么识字,但是很通道理,说话做事一点都不象他的两个闺女那样文静,性格倒有点象她哥,既大方又直爽。他没见过杨盼儿,只是听两个闺女说道过几回,似乎并不是商成的什么亲戚,而是孙复的妻姐;而孙复的妻子,又是霍士其一个族兄的干闺女。他影影绰绰地还听说,杨盼儿又似乎是京里哪个达官的女儿,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流落到燕山,最后才被商成收留。也有传言说,杨盼儿其实是陶启的近支亲戚,至于陶启的亲戚为什么会住在商瞎子府上,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他把目光从木架子上收回来,问管事说:“是仲山将军提议的?”孙仲山剿匪有功,已经晋升昭武校尉,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将军,可离将军座也只有一步之遥,所以他便称一声“将军”以示尊重。不过孙仲山不是在留镇吗?怎么一声不响就回来了?再联想到商成这几天的行踪,他的心头蓦地一紧一一难道又要打仗了?
“不是仲山将军。”管事笑说,“是孙奂将军。”
“哦。”陆寄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