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两桩公务要找商成当面汇报,又惦记着提督府的军事会议,睡下之前霍士其还在反复叮嘱自己早起,可他一个人在葛平上支下应累旬地操劳,这趟回燕州又是百多里路的旅途劳顿,再和妻子说半宿的话,被窝里一躺下就觉得浑身酸疼困顿不堪,一觉睡醒已经是辰正时刻,窗棂上早就白晃晃一片。他一头由着爱娘服侍着换上官服,一头埋怨十七婶不晓事不知道叫醒自己,胡乱扒拉了两碗面汤就急忙出门上车。
他终究还是起得晚了,等他赶到提督府西跨院,偏房里已经坐了四五个等着谒见的官员。看来葛平的事情在会议之前是说不成了。没办法,他只好先去议事厅。
议事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晃眼看去全是着绯穿绿的将军校尉。因为商成还没过来,厅上十几个将校也就没什么规矩,有人翘足高座东张西望,有人凑在一起微笑低语,有人围聚在帅案前高谈阔论纵声说笑,还有个家伙大概是早起赶路这时节疲惫涌上来,便在厅口通风地方掇了两张座椅到一处,头枕椅臂搭岔着两腿鼾声如雷。
议事厅里都是些卫军将校,霍士其一个文官挤进去显然有点不伦不类。他想,反正离巳时还早,索性再去西跨院寻个厢房坐着休息片刻……
“十七叔?”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看时,只见左厢大树下荫凉地摆着两把椅子,两个军官都站起来朝自己拱手。穿浅绿戎常服的自己认识,是驻燕水的营校尉郑七,另外一个戴月白文士幞头着深绿细罗袍的人也有点面熟,可临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十七叔,过来这里坐。这边凉快。”郑七招呼说道。
霍士其也没有推辞,抬手还了一礼,走过去说道:“你倒是会躲清净。怎没在厅里坐?”郑七笑道:“王保那王八蛋呼噜声太吵人,和打雷差不多,说个话都不清爽。一一您坐。”就把自己的椅子让给霍士其,又指着旁边面目清秀的校尉说,“这是邵川邵校尉,以前中军乙旅的旅帅,也是跟着大将军从莫干打回来的。”
霍士其想起来了。这个邵川以前中军乙旅的旅帅,去年莫干突围时腿上中了药矢,回来后一直在休养;春天里他还陪着商成去邵家探望过一次。他不忙坐,先对邵川说:“咱们见过。那回和督帅去你家,正赶上你家仨婆娘演三国混战的大戏,连督帅都被砸了一擀面杖。一一怎么样,如今魏蜀吴分出胜负没有?”
莫干突围时邵川脸上也中过箭,一枝箭恰巧射在嘴唇上,连门牙都被崩掉两个半,上唇也留着一块不太显眼的伤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