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出门,书肆的伙计后脚就找到驿馆。伙计带来个好消息,有人想卖一本三国时书法家卫夫人的《与宣公书》真迹。书肆知道商成在到处求购书贴,所以一听说消息,马上就派人来报信。不过书肆的老板也带话说,是不是卫夫人的真迹还不能定论,而且价钱也非常高,卖家要价八百贯。
商成从来就没听说过卫夫人还有本《与宣公书》传世,惊喜之下,他根本就没计较价钱的高低,一头让包坎筹齐银钱随后赶来,自己就跟着小伙计先走一步。怕路上耽搁时间书贴被人半道截走,他甚至让驿馆给伙计牵来一匹小马。
可紧赶慢赶,他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赶到那家古玩店时,这笔交易已经做成了,买卖双方钱货两讫,他连买主卖家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恨得咬牙,最后狠狠地拿鞭子抽了马匹一下。多好的东西啊,怎么自己就没这福分呢?他甚至责备和他一样沮丧的书肆老板,为什么不先垫钱把书贴买下来?难道自己能不承认这桩买卖,会短他们银钱?
书肆老板也后悔得长吁短叹。他真该抢先买下字帖!他要是敢做这个主,那无论如何书贴也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别说是八百缗,就是一千甚或千二千四的,他也情愿一一眼前这位外地来的将军是个好主顾啊……
“算了算了。”商成懊恼地说。卫夫人的真迹都长翅膀飞了,现在再说这些话有啥用?“谁把书贴买走了?”他打算再多花点钱,看能不能从买家手里把字贴买下来。
书肆老板手一摊,耷拉下来的眼皮子朝东边瞟了一眼。
商成朝东边一大片灰蓬蓬的地方张望一眼,顿时就泄了气。那是内城尚林坊,住的泰半都是皇亲国戚,再不就是世袭公侯,这些人个个都是既富且贵,字帖真迹到了他们手里,哪里还有卖出来的道理!看来这事是没多大指望了。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默了半天,又抱着一线希望不死心地问:“知道被谁买走的?”
“是南阳公主。”
商成彻底绝望了。他本来还想凭自己的身份去和买主套一套近乎,看能不能让别人瞧在他燕山假督的情面上割爱,可一听说买家是这个女人,登时连最后的一点念想也消逝得无影无踪。前两天他才和南阳结了个不大不小的冤仇,拆散了她和禾荼这对野鸳鸯,这时候冒失地上门求购字帖,不正好让恨他入骨的南阳拈酸挖苦?算了,权当没这回事!
他神色怏怏地又和书肆老板客套了两句,就拽着缰绳预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