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燕山的路上挣扎。
是的,他是在挣扎。从葛平到留镇,从留镇到莫干,再从莫干到这里,过去四天,他已经马背上颠簸了差不多六百里,浑身骨头就象散架了一样。大腿内侧早就磨破了,他能感到自己的血肉和裤子粘连在一起;压在腿下面的裤子被血浸透了又干,干了再浸透,结出的硬痂层层叠叠,骑在马背上都能清楚地感觉血痂的棱角边沿。刚开始时,随着马蹄的踢踏和马背的起伏,他还会感到难以忍受的钻心透髓疼痛,疼得他眼眶里都浮起了泪花。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两条腿就再没有了任何知觉,除了麻木还是麻木。现在,他的两条腿里似乎灌满了铅水,沉甸甸地压在马镫上;它们沉重得就象是两只怪兽,一心一意地撕扯着他的身体,就象有人想把他和他的两条腿分开一样。他想,还是疼点好啊,至少他知道腿还在他身上,哪象现在这般遭罪?他甚至有种疯狂的念想:要不,他干脆把这两条腿切了,不就可以不受这份罪了?
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浑浑噩噩中,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到了挂在腰里的刀。
“十七叔,”段四趋着马匹从前面转回来,兜过辔头和他并驾,先吐了口嘴里的沙土,然后才大声说道,“一一十七叔,太阳快下去了,再过去几里向西有个小水凼,咱们今天晚上就在那里歇?顺便还能饮饮马。今天晚上早歇两个时辰,明早天光一亮咱们就起来赶路,不到晌午就能看见马直川的前寨。要是能在那里换上马匹,明晚起更时咱们就能到北郑!”
霍士其根本就没听清楚段四在说什么。但不关段四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好!
他张开嘴想说句话,可干涩的嘴唇已经被风刀子割得到处都是血口子,渗出来的血把他的上下嘴唇都粘连在一起。他伸着舌头舔了下嘴唇,把嘴唇上新迸出来的血吞进去润了润喉咙,说:“……好。”声音喑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只好用点头来表示同意。
段四说的小水凼很快就到了。不错的地方,有水有草,西北边还有一道草坎子,坎上还有一片杂树林,能挡不少的寒风。
这地方早就有人了。但是几户草原牧民哪里敢和凶神恶煞的提督府护卫作对?看见赵兵的影子,所有的成年男人和半大小子就全部一溜烟逃了,只剩十几个女人和娃娃,抖抖索索地抱成一团萎缩在几个烂皮子搭成的窝棚前。
眼下,先头探路的人已经烧起了三堆火,火上架的铁锅子已经冒起了白汽一一水都快开了。一个诃查根从黑暗里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