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夏至前下了一场大雨以后,就又是十来天的响晴。刚刚缓解了一点的燕中北地区,再次面临着日趋严重的旱情,人们才平静了一点的心情,也因为这该死的天气而变得愈加烦躁起来。
从四月中开始,各地都在流传卫军在草原上吃了大败仗的谣言。有人说光留镇就死了几万人,也有说端州军有一大半都没回来,还有人传言,就连出征的提督大将军商瞎子,他自己也殁在草原上,燕山卫马上要换个新提督;甚至有人亲眼看见突竭茨在草原上聚集了几十万人,磨刀霍霍准备挥师南下……所有这些小道消息闹得人心遑遑。要不是官府张紧急张贴出告示辟谣,谁都不知道最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间中还夹杂着对官府《再劝农桑文》的争论。据说朝廷马上就要重新核查各地土地放佃收租的明细,很可能要对那些有土地却不专心营务的人另课赋税……还有前后持续一个多月的大天气,白晃晃的毒日头炙干了土地也烤熟了人。总之,所有令人心烦意乱的事都汇聚在一起了,教人每天从早到晚都是毛毛躁躁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在燕中北转了一大圈刚刚才到家的商成,现在心里也很烦乱。
毋庸讳言,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役里,大赵再一次遭逢了失败。虽然在局部战斗中,端州卫军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它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留镇卫军的黯淡撤军。此次出击,端燕枋三州合并,计斩敌三千七百八十九人,虏俘并俘获共一千二百六十八口,赵军出征将士战死者四千三百七十三人,轻重伤号近万,另有六百余人失踪。仅仅从这几项简单的数据对比来说,这次出击草原也无法称为“胜利”。
毫无疑问,他这个提督要对战役的失利承担起主要责任。因此他在四月下旬刚刚回到留镇之后,就立刻向上京递送了一道公文。在这份公文里,他首先详细讲述了此次草原作战中,他所率领的燕山中军暨左军一部所经历的种种情况,并按时间先后顺序附上了一份总的进退示意图和多份具体战斗的详细地图。在公文里,他还对自己的一些草率的错误决定做出了检讨。对草原的天气变化和疾病流疫的估计不足,造成大军非战斗减员严重,就是他督促不力所造成的。另外,在春天里,他就已经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囤积在留镇的药材和军械无法支撑二十五个营在草原连续作战两个月以上,而且葛平和留镇两个转运司也缺乏足够的输送手段。但是他当时错误地估计了战事发展的可能形势,自信能够迅速地达成战役目标,从而忽视了这个问题。这在战役的后期阶段带来了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