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花台地坪平溜溜得只剩上冻的褐土,各种杂树也光秃秃得不见半片枯叶。府邸新起,商成也没有随行家属,偌大的县伯府就只有他和十数个侍卫。这两天高强忙碌着也在请帮工佣仆。可他一个刚刚识字的大头小校,哪里有经营府邸宅院的本事与经验,楞是不知道要先请管家和帐房,满口走音跑调的中原官话更是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的虚实来历。也就是围着他转的几个牙行管事办事还算厚道,介绍的下人仆妇才多收他八成的工钱,不然早就拿帮佣纸契让他哭都找不着地方。好在这些帮佣的工钱虽然高,但手艺都很好,至少那两个据说在杜康居大酒楼做过事的厨子就不错,整治出来的饭菜比驿馆的水平高得多。
没有客人,自然也不要主人家作陪,商成便径直回了自己住的大院。
这个院子和燕山时的布局差不多。两边四间厢房住着几个贴身侍卫;三间正房,右边卧室左边书房,中间的堂屋随便放了张大案和两把座椅,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不让屋子显得空旷一一商成看书时喜欢思考联想,想到激动兴奋处就喜欢走来走去,这座堂屋就是特地留给他转圈的。
书房也和燕山时的那间小书房差不多。就是他刚到上京没几天,还没时间搜罗自己喜欢的书籍,又不再处置实际公务,所以东西两壁四个书架现下都是空荡荡的连张纸也看不到。大案上倒是叠着几匣书,是在枋州时别人送他的一套唐贞观年间抄录的古卷《贾子》。案上还有个锦袋,鼓鼓囊囊装着书卷。这是他在枋州休养时习字时自己觉得能算上佳的一份文字,抄的是咏史词《滚滚长江东逝水》。那段时间,他几乎有空就捧着《贾子》,特别是《过秦论》,他读了一遍又一遍。这篇文章他早在课本上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但当时还在少年,只觉得文章修辞优美言辞工整读起来朗朗上口,远远没有现在的深沉感触。如今再看这篇文章,峻拔犀利气势磅礴,气度恢弘气魄宏伟,字字句句发人深省。那一日他在看书时浮想连翩心情震荡,总觉得胸口堵着什么东西,教人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最后就有了这篇《滚滚长江东逝水》。
现在,他坐在大案后,又展开自己的这篇书法习作,仔细地留连琢磨。
是的,他现在看的就是他自己的“作品”。没办法,他觉得这应该算是他的颠峰之作。即便以后再是深读《过秦论》,再是让他反复酝酿积累感情,哪怕让他再次书写几百几千回,他大概也无法达到那一日的书法高度了……
就在他仔细体会与回想当时书写这首咏史词的感悟的时候,段四在堂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