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的人生观念有冲突,假手他人放利又是件背恶名坏私德的事,利用自己的职务和权利来换取不正当收益更是可能遭到国法的严厉制裁,因此,这一回太史局发卖两成股份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引发了官员们手中活钱的蜂拥。事实上,他在兵部说没说过那番话并不重要,那些话也仅仅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关键的是这是大家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赚钱机会了!更关键的是玻璃的主导者是工部,是朝廷,他们是在用行动与朝廷保持一致,所以谁也不能拿这一点来针对他们说三道四!
在认清这一点之后,他再进一步设想,假如这些活钱或者说资本一直得不到正当的投资机会的话,它们会怎么做?它们多半会选择蛰伏,等待更好的机会。当然也可能有一小部分会冒失地投入土地兼并中。这些“先驱者”很可能会失败,然后受到惩罚,但它们不用担心,在它们之后,肯定还有更多的人和钱在跟进。当张朴他们对越来越多的土地兼并罚不胜罚的时候,当土地兼并成为常态的时候,就是大赵从颠峰走向衰败的转折点。不过,现在这个转折点已经露出了端倪,张朴他们推动的土地清查和这次的太史局股份发卖就是证明,被束缚久了的社会游动资本已经积聚起可怕的力量,它只是在等待挣脱枷锁的机会……这是一桩非常可怕的事情,假如疏导的办法不对,它本身就足以摧毁农业社会薄弱而不稳定的经济结构,进而迅速地把破坏行为弥散到整个社会,直到它的力量耗尽时,社会结构和经济结构才会重新形成……他把这定义为封建资本的破坏性,并觉得这大概是封建王朝反复更迭的原因之一。
这个理论或许是他的首创。然而,令他感到惋惜的是,他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得出来的结论不可能再发表任何一份杂志上。
他带着遗憾躺在炕上,还没想清楚张朴他们的作为可能会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动荡,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大赵必然要面对的危机,就已经打起了沉重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