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抹角地打听商成的来路。
就在薛寻哼哼哈哈地和熟人打招呼的时候,仪门一敞,一个管家服色的人领着七八个仆役一溜小跑着出来,拿着笤帚从大门到石阶再到阶前的漫地青砖一路地清扫下来。随着吱吱嘎嘎的门轴转动,四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两旁敞开,郭表头戴乌纱幞头身穿玄青夹袍,领着七个穿戴整齐的青年人,早已经候在门槛内秉手长揖作礼;待大门彻底敞放,郭表跨出门槛,在石阶上再次长施一礼;也不等商成还礼说话,疾步趋下石阶,又是双手秉额长揖作礼……
从郭府的仆役净阶时开始,周围看热闹的人就渐渐停了议论。人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凝神注视。待到越国公府四门大开,郭表亲率子侄奉礼迎宾,人群里气息陡然一窒,随即就是嗡地一声大起议论。究竟是什么样的尊贵人物,才能使声名日隆的越国公启开中门降阶相迎?何况由头至尾越国公就没有抬头,显然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心中惟怕举止失仪冲撞了来人一一前两日萧老帅和鄱阳侯先后来访,也不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呀?而且那时也只是在仪门相迎……
从看见郭表的第一眼,商成的嘴巴就没能合上。他张着嘴,愣愣怔怔地呆望着郭表一路行礼过来,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是完全被郭表的这套礼节吓住了。他的脑子有点混乱,完全想不清楚郭表在搞什么名堂。他不过是因应这家伙托仲山捎带的话,跑来见上一面而已,怎么郭表就搞出这么隆重的礼节呢?开中门迎宾,这礼已经是隆重得没法再隆重了;大到他压根就不敢接受。据他所知,官宦士绅家的大门长年累月不开启的绝不在少数;有的人家,甚至从起宅院装上大门就再没开启过一回。他在燕山的府邸,自打他假职提督之后就没敞开一回。按古礼,不是最为德高望重的师尊长辈到来,大门绝没有敞开的道理。当然,迎接天子的诏书时,也需要开启大门。可大赵的天子诏书只有寥寥三五类,不是祭告天地就是祭告祖先,再一种就是宣告老皇驾崩新皇即位,全是公开宣读诏告天下的;独独对某一人宣布诏令的事,他还没有听说过。至于其它的交由天子用玺钤印发出的制书、赦书、诰书等三类文书,则属于下行公文,连宣读的步骤都没有,最多就是由朝廷指定的官员面对面地亲手递交……
薛寻早就退避到旁边。他也被郭表的一番隆重礼节给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好歹他也是为官多年,阅历深沉机敏练达,心里默默思忖一番,便隐隐地猜出了郭表的心思。眼下看着郭表一个长揖下去商成却毫无反应,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