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实这些天以来心事重,本来就很不情愿与人交道,只是今天来的这位大和尚颇有些来历,与他又是多年故交,这才耐着性子陪和尚说话。他自己很清楚,他对客人有些冷淡了;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明明知晓这不是待客之道,却偏偏无法装出热情的模样,最后没有办法,也只好听之任之了。要是商成不是来得及时的话,他或许已经托病送客了。
商成一来,先同贺岁说话,又与和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便把亭上本来有些冷清的场面搅和地热烘起来。谷实脸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把客人都让到亭上坐,又叫人送来新茶汤,随便带送些糕点果脯过来佐茶一一嗨,他昏头胀脑地,竟然把这些事都忘记了!他又狠狠地瞪了在亭边的两个贴身侍女一眼: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如许大的疏漏,怎么不说帮忙弥补一下?
侍女们也委屈。他一天到晚把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除了蝉儿之外,对任何人都没个好脸色,谁还敢在他面前自作主张?
再转过头时,他又是笑容满面,亲手执了壶要给环坐在石桌边的客人们斟茶汤。头一个当然是商成了一一可商成却在蹙着眉头朝他递眼色。
谷实一怔,旋即便反应过来:他真是昏头了,直到现在,他竟然都还没有介绍大和尚究竟是何许人也!
“看我,看我,一一今天先是与大和尚重逢,又有子达这样的贵客登门,哦,还有伯年这样的朝中俊杰作客,居然把我高兴得都犯糊涂了!”谷实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随即又说,“子达,这位大和尚是佛门的一位高德,南山宗一派的经钵再传,海外日出国京都第一名刹飞鸟寺的奉经僧,佛名是前三口。”
前三口?商成差点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前三口,这是乱七八糟的名字?还有什么第一名刹飞鸟寺,那是在什么见鬼地方?不过,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听说过;至于海外的日出国……难道说的是日本?
他掉过头去再次上下打量着前三口,想从他身上寻出点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前三口从相貌到衣着,从表情到口音,没一样不是地地道道的中原风俗,说话时顿音重吐字不是特别地清晰,带着明显的陕南人说话的腔调,要不是有谷实在旁边作介绍,商成完全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啧啧,原来还是个日本和尚!”盯着前三口再看了几眼,摇着头又感慨说,“了不起,大和尚有勇气,有气魄!”
谷实和贺岁面面相觑,闹不明白商成莫名其妙地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