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凉爽就是十数个时辰,天气热就需要一天多两天。有时候,他看见这个在瓷盏里活灵活现的精灵,忍不住就会想,把他的,这小东西竟然也知道冷热不成!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玩笑话。但每当看见这个瓷盏时,他就禁不住对那些烧出这样物事的人无比地敬佩:一个小小的器物就有如此非凡的变化,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喝水看书的时候,丫鬟胭脂端着一个小木盘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她给他拿来了剥好的南瓜籽和核桃仁,分别装在一个小盘子里。
商成没有注意到她,但他嗅到了她衣裳上熏过的茉莉香味。自从那天他随口夸了真奴两句,说自己最喜欢茉莉的花香气之后,于是这些天里,他出来进去地到处都能闻到茉莉的花香。
等胭脂把盘子摆好,他偏着脸向她胡乱点了下头,咕哝了一句:“谢谢。”
胭脂没说话。但她也没走。她两只手抓着小木盘,低着头不吭声。
商成当然知道她心头想着的是什么。在燕山的时候,胭脂就经常帮着月儿和盼儿给他做饭食。知道他喜欢吃点辣味道,她每天都要给他捣蒜蓉;惟怕他不小心吃了生蒜引得眼疾发作,每顿饭前捣好蒜蓉之后,她都会仔细地用细纱布裹着蒜蓉把蒜汁挤出来,专门用个小碟给盛好,等他吃的时候好用。不管是蒜蓉还是蒜汁,都是不能久放的东西,剥去蒜皮和空气稍微接触一些时间,就会有一股死蒜气,所以胭脂每天要给他预备三顿的蒜汁。早前在燕山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要忙碌到半夜,很多时候深更半夜还在招呼灶房弄点夜宵填肚皮。可无论是三更天还是拂晓凌晨,每当他吃消夜的时候,总会有一碟子蒜汁放在他面前。两年时光,风吹雨打也好,朔风飘雪也罢,只要他在家里吃饭,这一碟蒜汁就一定会放在桌上……
商成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思也完全没办法再回到书本里。在过去的两年里,胭脂天天都是起早贪黑地为他捣蒜蓉挤蒜汁,单就是这份心意,也足以让他感动。可感动不是感情。他在女人这方面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更没有吃着碗里还盯着锅里的意思,家里另外四个女娃就够他头疼了。县伯的爵位只能有五个妻媵的封诰,真奴和桑秀一人一个,现在还剩三个,四个女娃怎么分?偏生这事还不能教她们自己去石头剪子布。他让谁没有名分都不好,是吧?这头四个葫芦都没按下去,又冒出一个叫“胭脂”的瓢……
真他娘的头疼事!
他咂着嘴,假装专心地看书。他突然有个想法:你说,月儿她们前头把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