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人感到难以理解。哪怕这个商贾曾经对上柱国有过救命之恩,那也只能说是感激,而不能说是尊重吧?
不,这一点都不奇怪。他尊重高小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高小三对他过恩情,而是因为高小三的为人和处事。从他升校尉到将军,最后做上提督,前后四五年的时间里,虽然他和高小三各自都有忙碌的事情,见面的时候并不多,但高小三从来就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当年的事,更没有说过请托过他帮什么忙。高小三唯一的一次开口向他求助,还是为了陷入困境刘记货栈;结果还被他拒绝了。只凭这些,高小三就值得他去尊重!
那一晚,商成喝了很多的酒,说了许多的话。他还两次三番地端着酒碗,去给那几个出海的货栈伙计还有泉州水师的官兵敬酒。谁不喝都不成,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那就是不给大赵军方面子;不给军方面子,那你自己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就凭这些话,谁还敢不喝。最后醉倒了一屋子的人。他自己倒没什么事,只是眼睛时不时地发直,也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拉着高小三天上地下地浑扯。最后还是月儿实在看不过去了,把酒碗从他手里硬夺下来,把这顿很可能拖到后半夜的筵席搅散了。真是的!什么时候不能说话,非得挑在这个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商家庄上就忙碌起来。从辰时开始,连接着庄子南北西三条道就没断过车马。月儿头天就教人去订下了许多物事,从吃喝的酒水肉菜到盛菜的碗盆碟子,从遮风挡雨的席蓬到烧灶的木炭石炭还有才出来不久的焦炭,几乎是应有尽有,如今已经络绎不绝地送过来。商家门前的院场一角,已经连夜搭起了一溜的大席蓬,蓬下是三四十口大铁炉。附近村庄集镇上做筵席的大师傅几乎都被请来了;只是他们,就在席蓬外坐了五六桌。桌上摆着的上好茶汤与精细点心都没有人去动,师傅们都怀着一种敬仰的心情,神情肃穆地望着上首桌案边坐着的三个人。他们刚才都听说了,这三个人是顾主从城里太白楼请来的大师傅,真正的大师傅!假如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军旅间的小卒的话,那么这三个人就是上柱国一一至少也得是个柱国。他们甚至发现,就连商家的管事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一付小心翼翼的模样。而除了那个姓荀的管事之外,三个太白楼的大师傅待谁都是一付不大理睬的模样。但他们却很巴结荀管事;显然,荀管事在县伯府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这些在附近很吃得开的席面师傅们,也对荀管事越发地客气和尊敬起来。后来他们才听说,荀管事其实不是管事,而是商伯家的首座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