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贵,很多籍贯外地的在京官员都是把家眷留在原籍,自己在京城赁屋而居。她自己就是同样的光景。想一想,十年的宦海生涯,她又挣下了什么?一片瓦都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岔开话题说:“汪大人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高堂……”她一下煞住嘴。她不清楚汪少卿今年多少春秋,可看他乌纱幞头下白多黑少的鬓角,估计已经五十出头了。这样的岁数,再去请教他的父母,似乎很是不妥……
“他们都还健在。”汪少卿咧开嘴,高兴地说,“我家里两位老人早先都要下地务农的,一辈子在地里吃苦,活得筋健骨壮,这都六十五六的人了,依旧没什么大小毛病。夏初的时候接到我那大儿子的家书,信上说,家父现在一顿饭还要吃三大碗,招惹得我老娘亲追着他骂,说他不知惜福!”
田岫也笑了,她说:“那是他老人家的福气好!”又说,“令堂的精神如此矍铄,也是能享福的!”停了停,她又问道,“汪大人,您刚才提到了大公子。您膝下有几位公子?”
“四个。还有一个闺女,六年前出嫁了。”汪少卿说。说起自己的亲人,他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满足的光彩。“就嫁在本县,是本乡一位先达的后人。我那女婿很争气,去年已经过了州试,我本来想教他现在就来京里参加明年的大比,他说他想在家再读三年书,把学问做扎实以后再来应试,免得虚耗钱粮。”他望着前头的街道,似乎是望见了自己的女婿一般,赞许地说道,“很踏实的一个后生哩!”
他感慨了一会,很快就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神色,说:“就是我那几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争气,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事实上,他的三儿子和四儿子基本上都不算认字。以前家里都瞒着他;大前年他回家探亲,考问儿子们的学业时才知道这件事,把他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他实在不好意思在田岫面前曝露这件事一一这是家丑呀!
“科举有时也是撞运气。”田岫只能这样安慰汪少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讲了李哲的事。李哲是名扬京师的大才子,诗辞歌赋经典文章样样都不落在人后,却连平原府的府试都过不去,至今还是秀才的功名,这不恰恰说明科举应试不单要有真才实学,还须有好运气么?
汪少卿不再言语了。他自己就是赐进士出身,当年的礼部试排在二百一十多名,差不多是倒数的前二十名,说科举应试要撞大运,他自己就是明摆着的证明!他也没有接田岫的话。在京城里呆了十六七年,平原三子中的李哲李暂师,自然是他耳熟能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