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火堆边。
噼啪燃烧的木柴带来了足够的热量,一条被树棍穿住的鱼,在不时地翻转中逐渐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索尔和修格斯隔着火堆相对而坐,时而共同举杯。
杯中的劣质麦酒是修格斯某次外出搜寻带回来的收获,有些呛喉,口感甚至还比不上在贫民中极受欢迎的廉价果子酒。
索尔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他不喜欢酒后的昏沉,更对酒鬼们借这种饮品逃避现实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论疼痛还是绝望,索尔认为都应该清醒着去承受。要么经受不住压力自我崩溃,要么在苦难中撕裂蜕变,挣扎着奋起。
只有亲眼认清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残酷,才有资格谈论活着,以及活得更好。
不过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个人喜恶显然无关紧要,喝酒御寒才是首选。
和索尔预料的一样,一回到井底,修格斯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游说。话题中心无非是劝说索尔一起对姐妹俩施予援手,谈话风格秉持着他惯有的那套歪论。
索尔不时翻转烤鱼,默默听着修格斯在那里手脚并用地胡说八道。
修格斯强调每一个孤儿都有着各自的处事之道,但每一个孤儿更应该有自己的坚持,既然他答应了蔻维尔要施予援手,那么他就应该履行约定。
只不过说到后面,即使厚颜如修格斯他自己也编不下去了,讪讪地陷入了沉默。
毕竟他和索尔心里都很清楚,随时随地毫无负担地背叛任何人,是每个独活在世上冷暖自知的孤儿在自己苦难的人生里必须学会的第一课,所谓遵守约定终究只是个笑话罢了。
沉默的间隙,看着火堆对面索尔那一成不变石头样的臭脸,修格斯有些怅然,他觉得说服索尔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回忆起漫天风雪里蔻维尔看向自己的那双疲惫的眼睛,修格斯最后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枯枝,为这场不尽人意的谈话划上了句号,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另类的坚定。
“我这样的年纪,内心炽烈的感情就像蠢蠢欲动的火山一样,随时做好了喷发的准备。要我默默看着那些鲜活的美丽黯然凋零,那绝不可能。总之,就是这样。”
火山?喷发?
索尔紧咬牙关,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憋住笑没把口中的麦酒喷到正低头拨弄火堆的修格斯头上,假装的严肃也差点功亏一篑。
帮助蔻维尔姐妹俩这件事,在昨夜索尔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