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棣沉吟片刻,低声道:“以儿臣愚见,今日朝中文臣主和,失至于过柔。武将主战,却失之于过刚。儿臣以为须得刚柔兼济,眼光放得深远些才好。”说到这里,略微抬头看了看朱元璋,忙又低头说道:“儿臣以为,对待今日的北元残部,不可一概而论,最宜采用锄强扶弱,互为牵制的为上。”
朱元璋听他如此说,双目一闪,淡淡道:“说下去,今日的北元各部却有何区别?”
朱棣微笑道:“忽必烈的嫡系子孙,元酋脱古思帖木儿以下的鞑虏亲贵,虽是被逐到了漠北,却依然贼心不死,妄图有一日能回到中原。对于这些鞑虏,父皇当以重兵痛击,务求全歼。自脱古思帖木儿之父爱猷识里达腊,伪帝元昭宗死后,北元各残余大小部落,已然显露各自野心,表面虽仍对元廷称臣,却已然是阳奉阴违。对于这些人,父皇却不宜穷追猛打,以免将其逼得狗急跳墙,和脱古思帖木儿死死抱成了团。不妨暗中许以些许通商之利,暂且示好。简单说来,便是哪个实力强大,且敢于称王称帝,便予以剪除,恭顺臣服的便加以利用,分化北元各部,以免再出现铁木真,忽必烈之流,对我大明王朝构成致命威胁。这便是儿臣所说的锄强扶弱之谋。”
朱元璋听到此时,忍不住沉默半晌,他乃是极为睿智之人,深知自己这个儿子今日的这番话,所说的已然不单单是军事,更涉及到了通商,外交等等谋略。眼光之远,思虑之全,已是大大超乎了自己对他往日才能的估计。心念及此,朱元璋突然长长低声叹息了一声,声音之中流露出了些许惆怅之意。
朱棣方才说出了那番话,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此时突然见到平日里从来都是气度从容,处变不惊,让自己心生畏惧的父皇此时突然流露出了些许力不从心之态,不由得大是诧异。
这一刻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脑海中思潮翻涌,回想起了很多往事:那还是自己名义上还在小明王韩林儿的麾下,被封为吴王之时,便力排众议,将自己的长子朱标确立为世子,全力栽培。可今日观之,自己这四儿子朱棣,才能显见得在他大哥朱标之上。难道自己此举是错了么?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没,再也不见踪影。自己怎么可能会错呢?朱元璋此时面上已是恢复了昔日的沉稳,对朱棣挥手道:“你且去吧。”说到这里,目光直视朱棣的面庞,淡淡的低声道:“若非你乃是我的儿子,标儿日后的臣子,就凭你这些话,为父便不能容你继续活在这世上。你明白么?”
朱棣低头避开父亲的目光,伸袖拭了拭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