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沈妙言揉了揉膝盖,咬牙下床,慢吞吞走了出去。
他依旧在灯下写字,她便踩上小板凳,乖巧地为他研磨。
“刚刚读的什么?”他笔下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读的《论语》。”沈妙言仰着小脑袋,“孔子说,仁义礼智信。可是国师,为什么很多人不具备仁义礼智信,却也能身居高位?”
君天澜在纸上写了一个“清”字,灯火下,他侧脸精致宛如白玉:“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沈妙言盯着宣纸上那个大字,怔愣半晌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明白了。国师的意思是,完全纯白干净的人,不会耍手段和心眼,也就培养不出自己的势力,反而登不上高位。”
“想学东西吗?”君天澜搁下毛笔,问道。
“你愿意教我?”沈妙言惊讶,随即又有些黯然,“从前教我的夫子说,我是‘朽木不可雕’,还是算了吧。”
君天澜没说话,只是从桌角拿了一只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根细细的白玉狼毫。
他将狼毫取出来,递给沈妙言:“先教你握笔。”
沈妙言注意到,这根毛笔是白日里,慕容嫣赠给君天澜的,可是见他认真,也不好推拒,只得先握住了。
“先写几个字。”他淡淡道。
沈妙言有些心虚地在宣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她握笔的姿势像是在拿筷箸,而三个字写完,则歪歪扭扭犹如鸡扒。
君天澜脸色沉了沉。
沈妙言望了望自己写的字,又望了望君天澜的字,暗暗红了脸。
君天澜站到她身后,握住她的小手:“握笔时,切记指实、掌虚、掌竖、腕平、管直。”
沈妙言仰头看他,他的表情依旧淡淡,下巴的线条完美精致。
她收回心神,开始专注地听讲。
今晚月色极好,透过木格子窗户洒进来,与灯火融为一体。
君天澜握着沈妙言的手,狭眸低垂,在纸上一遍遍写她的名字。
一横一竖,都遒劲有力。
一勾一撇,都恰到好处。
夜风送来窗外雪塔山茶花的清甜,与满纸墨香静静交融。
沈妙言盯着宣纸,鼻尖弥漫的,却是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浅浅梨花香。
……
第二日,沈妙言醒来时,君天澜已经去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