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画。
姜太夫人搁了茶盏,带着茶水余温的手指拨着指间的碧玺珠,缓缓道:“我朝进士大多三十得中,四五十的也大有人在,以他这般年岁能有如今贡生的功名确实难得。只是我也晓得,他的功课即便得中也不过吊了尾,外放去做个通判罢了。”
繁漪看着屋外正午时分的金色热浪,碎碎迷迷,似要扭曲了整个空间,回头望向那沉稳的老夫人,澹澹一笑,未有接话。
看了她一眼,见她闲和沉静姿态,姜太夫人不着痕迹的抬了抬眉,转而又道:“若是有侯府的门第,有他父亲在官场的情面,便可直接入了六部任职,仕途自能比他的那些同窗更顺遂。”
繁漪嘴角的笑意恰似鸡鸣啼破清辉前的鱼肚白,语调沉静而笃定道:“太夫人说的不错,有侯府的门第自然可以使他的仕途走起来更顺畅。”
顿了顿。
不紧不慢的端了茶盏轻轻嗅了嗅清茶的香味,沉幽的眸子里有幽光微闪,“只是,太夫人可能打听的不大清楚。以琰华的文采学识,是一定能入翰林院的。一定。即便依靠家族高升,可终是比不得从翰林院出来的官员。就好比定国公世子,靠着自己得中进士从翰林院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谁会去议论他的前程有几分虚实?”
姜太夫人愣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人在屋檐下的藏拙”,默了默,缓道:“他倒是与你格外亲厚,什么都与你说了。”
繁漪摇头,只浅淡道:“他不会与任何人提及自己的一切,不过是,想要了解一个人,用心去看,就能看穿一切而已。”
凝眸须臾,姜太夫人低沉一笑,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有微讽的刺探:“所以你们觉得看穿了姜家,笃定姜家会应他的要求?”
繁漪低首沉思的面容有别样的澄净,却是道:“侯夫人唯一的嫡子已经没了,庶子虽多可出身如今瞧着远不如琰华有本事。元赫公子十七还是十八了?却不过靠家里荫封得了个职。元靖公子这个秀才怕也是艰难才考上的。公子们虽勤勉也有冲劲儿,不过真要说,将来的前程可谓一眼就看到了底。”
“子孙便是前程,太夫人为家族长久计,自是希望他这个还算出息的孙子能回来。而当初侯爷负了我姑母,如今晓得有这么个儿子在,自也希望他回来好做补偿。”
姜太夫人眼神一闪,嘴里却不过淡淡染微扬的一声“哦”。
看着门口投进了一片晴光落在青砖石上,那抹乌沉的深色也有了金灿灿的色泽。
繁漪的话不紧不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