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床边,倚着床架子。
手上保持着机械式的扇风动作,耳边是有节奏的午夜蝉鸣,眼睛里闪动着几步之外跳动的烛火。
那摇曳的烛火和温热的空气,似是有催眠的作用一般,催得萧嫣的眼皮发沉,哈欠连天,双眼皮困成三眼皮。
躺在床上的贺兰雍仁感觉风一阵有一阵没有,索性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来打探情况。
只见萧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身子斜斜地倚着床架,闭着眼睛,垂着手,睡着了一样。
身子忽然一栽歪,把自己吓得全身一激灵,像是醒过来了,又开始朝着他的方向扇扇子。
扇了没两下,眼皮开始罢工,手也不受控制,索性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忍着笑意的贺兰雍仁躺在床上,望着容貌狼狈筋疲力尽的萧嫣。
天太热,脸上出汗又出油,眉毛上的墨汁都被晕开,整个眼皮都被染成了黑色,还有几条顺着两侧的眉尾淌到了脸颊两侧,生生像是多了两条毛发旺盛的鬓角。
被涂红的嘴巴更是可怕,研墨时还是张吓人的血盆大口。
如今就像是被谁把她的鼻子打出了血一样,鼻子嘴巴下巴,全是鲜红。
这狼狈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十几岁时的韵儿。
那时他们一同去邅州,邅州有种糕点叫做百花果,是用百种花瓣碾碎和面,山楂石榴枸杞樱桃做馅儿。
红皮红馅儿,咬一口下去还能有粘稠的红色汤汁流出。
韵儿捧着果子吃得手上嘴上到处都是,一笑起来牙齿都被染红了。
他与宁桓嫌弃地要命。
韵儿便生气地要将手上的汁水往他们身上抹,吓得自己与宁桓掉头就跑,被她整整追了两条街才作罢。
想着从前与她相处的日子,贺兰雍仁脸上不自觉地浮现起笑意。
若是能回去该多好,若是再能见韵儿一面该多好。
他想着,目光落到了萧嫣脏兮兮的脸上,随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面放着的水壶,浸湿了帕子,又返回到萧嫣面前,用帕子轻轻地为她擦着脸上的墨汁和茜草汁。
脸上湿乎乎的,睡着的萧嫣觉得有些不自在,用手大咧咧地蹭了蹭脸。
方才刚被擦干净的地方,此刻又弄上了墨汁。
贺兰雍仁蹙起眉头,抬手抓住萧嫣的手腕,低声道:“别动。”
听到他的话,她果然没有再乱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