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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很会憋泪,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知是从何时养成的习惯,或许是童年时父母每一次激烈的争吵,或许是中考时得知他们终于解除了婚约,或许是高一时被新妈妈第一次扇耳光。所有这样的时刻,方楚楚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不过前提是——在人前绝对没有。
小的时候,无论父母在楼下怎样争吵,楼上的方楚楚关上房门、塞住耳朵,然后逼着自己想象父母正在为她是否去学跆拳道而展开激烈讨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不想着哭了。
中考结束的那天中午,心里还思考着英语阅读最后一大题是选A还是选B,眼前却递来一张离婚证明。妈妈问她是选爸爸还是选她。
可笑的是,当时灵光乍现,她突然想出了答案,然后面无表情淡定自若地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写着“B”——她跟了父亲。
那时大家只知道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孩子,却不知道母亲离开后的每一夜她都捂着被子哭着进入梦乡,在梦里她才能见到她的母亲。
高二暑假回家,父亲身边多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那是她的新妈妈。
本来在家就是透明人的她,这回继续做空气。可尽管再怎么小心翼翼一切还是无法避免,她还是在一次不经意间触碰到新妈妈凸出的大肚子。
她惊慌得都忘了抽回手,同样惊慌的新妈妈重重地呼了她一巴掌。偏着头目光所及处是楼梯转角处面无表情的父亲。
可是他没有下来,只是站在那;他不能下来,只能站在那。
于是方楚楚闭上眼睛,僵硬地转回头,向她的新妈妈道歉,然后又当回了空气躲进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对新妈妈说了什么,也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新妈妈戴着戒指的手呼到她的左脸上时,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就变了默片,她想或许她的耳朵现在已经失聪了。
可是现实并没有那么“称心如意”,眼泪流下来,打在书本上,她就听见声音。她还听见了敲门声,听见父亲在外对她说:“楚楚,粒阿姨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紧张了。你开门让爸爸看看你。”
她忍着哽咽尽量温和地回道:“爸,我知道。但我要睡了。”她关了台灯,却未离开书桌,借着窗外煞白的月光,一篇一篇地做英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