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方楚楚心动的东西,很少,但很容易。
像五岁生日迪士尼之旅里,被米奇戴在她头上的发箍;像十岁那年得到年级第一,姥姥奖励的一大盆红烧肉;像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来接她放学的父亲,在学校门口等待张望的笑脸;像高二数学考的最差的那一次,被蔺森藏起来的数学排名名单;像高考前夕,清晨旅馆阳台里,蹲在大木桶旁的妈妈,为她洗内衣的背影。
像此时此刻,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孩子,嘴里模糊不清的“爸爸、爸爸……”
那一刻,方楚楚几乎要哭出声。
这样久违的心动,就像是数层厚的冰堆里,注入细细的暖流。
稍不注意,暖流也会变成冰,可是只要留一点心,就会感到那酥酥麻麻甜甜暖暖的流动。方楚楚感觉到身体内经脉里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
她从医院逃出来的时候,脱下蓝白病患服,换上湿淋淋的大红裙,走在深冬的街头。
她以为她会冻到没知觉,可是刺骨的寒冷依然能感觉到。或许人死了才会没知觉吧。
方楚楚立在那,不知看了多久,连一心玩耍的孩子都注意到她,对抱着他的爸爸用小小短短的手指指向她,叽叽哇哇,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可就是说不出来。
这位爸爸一边回头看向方楚楚,一边安抚他的小宝贝,“是个姐姐、穿红裙子漂亮的姐姐。宝宝,指着别人不礼貌哦,来!爸爸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那对幸福的父子离开了,方楚楚没有跟过去,因为更大的悲伤留住了她。
她曾经也是这样的孩子,被父亲抱在手臂上哄着、宠着,说着一些动听的话,然后就以为这个世界也和父亲嘴里一样美好。
她从小就会撒娇,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所以妈妈总是顺着她、由着她。只要不伤天害理,任何事都如她所愿,让她误以为这世界任何事都可以如她所愿。
她是被宠坏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没有了“宠”,只剩下“坏”。
那一天,她的父母离婚,她的妈妈出走,她的父亲再娶,她的世界轰塌。
于是,她开始藏起撒娇的本领,开始模糊她存在的痕迹,也开始慢慢学会长大。
想要的东西只会眼巴巴地看着,不会吵闹让父亲买,即使那时候的父亲创业成功有大好钱途。
会换上更寻常的衣服,然后穿到伸出手臂短一截的时候再丢弃,即使衣柜里藏了好多潮流名牌。
很安静很有礼貌,遇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