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就走了......”
“月前不慎落水,染了重风寒,将养几日不见好转,后来就撑不住了......”史老媪想到往事,徒然伤感,“唉,倘若乡中上使还在,你大兄当不至于如此。”
而今距离震动天下的黄巾之乱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各州郡黄巾多被平息,只剩一些余党作祟,声势大不如前。黄巾军起事前,党羽之中许多以医士身份伪装,以符水医治病患,并传播道义、发展信众,“上使”、“大医”、“大贤”等都是百姓对这些人的尊称。
史阿听到这些,更加愧疚,低头不语。
张蒙俯身拾起环首刀,反复看了几眼,递给史阿,赞道:“真是一把好刀,收好!”
史阿轻轻点头:“这把刀是师父送给我的......”
话未说完,史老媪抽冷子道:“一晃三年,你现在回家,看来‘杀人术’是学成了?”
不料史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未成。”
“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出尔反尔?”史老媪态度十分严肃,“当初许你离家游学,不求其他,只求你学有所成,得一技之长立身于世。现在一事无成,尚有何脸面回家?”
史阿恳切道:“阿母有所不知,孩儿去到京师,方知天下之大;拜了师父,方明刀剑之义。苦学三年,学的不是‘杀人术’,而是‘活人术’。”
张蒙颇有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史阿伸出一根手指,轻抚刀背:“便如此刀,既能杀人,其实亦能活人。杀人的不是刀,而是人心中的念头。杀人活人只在一念之间,我在京师跟着师父的这三年,与其说是修习武艺,不如说是在修心养性。”
张蒙敛容道:“史兄这番话,听着道理深奥、玄之又玄,不像是习武之人说的话,倒像是学问深厚的大名士见解呢。”
史阿昂首挺胸,语带自豪:“不瞒张兄,家师的确常在宫中走动,与好些大儒高士交厚。他平生信奉‘以心驱剑’的道理,或许结合了经学典故,也未可知。”说着说着,神情更肃,“师父曾说,杀一人两人,远远称不上‘杀人术’,真正的‘杀人术’,是能以一语而杀千万人的能耐与气概,能做到这一点的,方可称万人敌。我那时始才明白,之前在乡中种种好勇斗狠,最多只算匹夫之勇,登不得大雅之堂。咳咳,还大言不惭要学什么‘杀人术’,真是十足的井底之蛙啊!”
张蒙慨然道:“尊师是个有见地的高人,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登门拜访,切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