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惠文帝歇在了坤安宫,与皇后一起用晚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白天的事情过去后,他心里生出了恐惧,不是因为宣王,而是对后宫的恐惧,宣王不在宫里,他们其实互相在防备,自己心里明镜一样,他怕宣王谋夺大位,宣王也怕自己给暗杀他,可是今天这些事情,让他已经清楚的知道,那些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更可怕,皇宫能伸进手来的不多,他相信,宣王能渗透一些,但更深的应该是自己的枕边人。
这几天,陈皇后的精神也短了许多,丧子之痛实在是痛彻心肺,整个人苍老了许多,惠文帝轻叹,伸手轻握了老妻的手以示安抚。陈皇后的手僵了一僵,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结发夫妻,这些年却一直由他宠着妾室,现在说他的小妾没有参加谋害自己的儿子,她是怎样也不信的,白天她向沐欣讨计策,沐欣明示暗示说的清楚,王爷不会坐视那些奸佞宵小欺压到头上来,也不会看着皇上被人蒙蔽,皇子被人这样残害,她心里涌上一丝好笑,自己堂堂皇后,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女,自己要仰仗着给儿子报仇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丈夫,不是自己儿子的父亲,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
自己不是没有向储安宫动过手,可每次都人暗中化解,倒是储安宫多次向自己下的黑手险些得逞,这还要多谢贺兰雪,最近的几次是托了她的福,才没有让她得手,父亲追查不出贺兰雪的身世,那就当她的一切都是真,管她跟谢家那女人有没有关系?只要能替儿子报仇,怎样都行。
惠文帝低声问道:“翀儿那边都安置好了吗?”
皇后嗯了一声,沉默着,忽然反问:“皇上,翀儿死的惨烈,您不打算处置那些刺王杀驾的人了吗?”
惠文帝吁了口气:“今日锦轩跟朕吵了一架,倒让朕清醒不少,是朕太过偏宠了。杨青山已经带人又打退了叛军,明日,朕就令他和连康全力诛杀叛军,刑部大牢里的人……一个不留。”
皇后轻轻的说了句皇上英明,又陷入了沉默,惠文帝知道她是在想文贵妃的事情,他又说道:“文氏到底是伺候朕多年的人,朕不忍心将她处斩,降了位份,圈禁在后宫吧。至于翎儿……废为庶人,圈禁宗人府。”
皇后没有做声,他心里还是这样护着这对母子。她忽然转过话题:“秦王和蜀王今晚在东宫守灵,说要再陪翀儿一晚,他们兄弟倒是有情谊,可惜臣妾膝下单薄,只有翀儿一个儿子,臣妾是福薄的,没有太后那样的福泽,有两个亲生儿子,不然翀儿也不会孤单,也会兄弟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