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残废的母亲,宁愿去城里卖血也给我凑学费,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一分钱一毛钱,真夹杂着血汗的。这种环境里,谁敢偷懒?捧着书都恨不得把书本吃下去。”
孔林缓缓喝酒,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没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今天本来就是跟王复兴拉拢感情的,说一下自己曾经的故事,真没啥,他这个年纪的人,那么惨痛的经历都过来了,如今正辉煌着,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手指夹着烟,继续道:“高三毕业那年,忐忑等到西北大学的通知书,全村子里的人都在羡慕嫉妒,也是,我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孩子,父亲是面朝黄土的农民,母亲还常年瘫软在床上,凭啥我就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了?你知道扬眉吐气的感觉是什么吗?那估计是我人生最扬眉吐气的一次了,觉得真爽。八三年,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面对三百多块的学费,当时我就发誓要在假期进城打工,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些学费凑齐,为了这个,我爸当初几乎求了全村人借钱,那时候的三百多块,不是小数目,哪能凑得齐?最后连一半都没凑到,但这无所谓,反正我暑假是要去城里打工的,多做一些,总可以把学费凑齐的,你说对不对?”
孔林突然问了王复兴一句,一点都不客气的把面前那盒红双喜拿过来,抽出一根点上,大口吞吐。
安静听着孔林讲自己故事的王复兴微微点头,不言不语。
孔林嘴角扯了扯,将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面,淡然道:“但是就在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的几天,我妈就死了。自杀。因为一个让城里人听起来都觉得可笑的理由:她怕因为自己的身体,拖累了考上大学的儿子。哈,我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她老人家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这份感情,我记着,不过恐怕这辈子是没办法还了,那个时候,我二十岁,守完灵,出殡的当天,对此事始终都是沉默的父亲把他借来的一百多块学费塞进我包里,一边哭,一边用力把死活都不肯走的我踹出家门,仈jǔ公里的山路啊,那会我真没觉得疼,只是想着他老人家踹了我一路,会不会累?送我上车的那会,一路上都没说话的父亲沙哑着嗓子扶着我肩膀,跟我说,让我别对不起我娘。然后就转身走了,那会我就发誓,等以后我真有了出息,就撒大把大把的钱,给她老人家盖一座光鲜体面的坟。
那两个月的时间,我凑足学费,自己去报道,之后的三年,都是我在自己养活自己,大四自己用攒下来的所有积蓄创业,从小生意越做越大,仈jǔ年捞到第一桶金,三年结婚的时候,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