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高高矮矮零零落落的水泥与金属管路之上,散养的鸽子聚拢在三面细竹扎起的简易栅栏附近,身形“精干”得与隔了十几米远,上蹿下跳翻找垃圾的乌鸦们无甚太大的区别。
这是个普通的春日,太阳升起得不算很早,老旧社区里的人声也略微稀疏,九成九还是小广场那边传过来的。大约隔了七八栋楼,听起来多少有些飘忽。
略带晦涩的咔啷开门声响起,短暂打破了附近几个单元的寂静,然后又迅速平静了下去。
阳光继续懒懒地照在楼宇间一两扇半开的合金窗上,穿不透的自然更多,比如刚才有人从外面进来的那间里,几步就能跨过的狭窄客厅左侧,卧室的房门紧闭着。
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随手放在中厅窄桌上,梳着单马尾的少女毫不迟疑地推开卧室门,却不急着进入,而是轻轻偏头:
“小花,打开卧室窗帘。”
于是,阳光洒入,黑暗悄悄退至床底——卧室里的单人床略宽,斜趴着一个完全没被吵醒的短发男子。
被子踹在墙角,某台型号看上去有年头,一整块厚板砖大小的虚拟终端砸在枕头旁边。
没什么血迹,就是男人的呼吸略微有点瓮声瓮气。
“小花,开卧室窗。”
少女依旧站在门外,动动嘴就能完成的事情那就完全没必要进男人房间解决对吧?
“啧……嗯……谁啊?”先是被晒到头发,然后又被春风上下抚摸了几遍,原本睡得还算安详的短发男子打着哈欠开始无意识扭动起来。
但起床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能被太阳照到就代表没过午,距离自然醒的时段还早的很,跟瞌睡和冷风激烈缠斗的老戴正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醒过来。
如果不是伸出去挑被子的那条腿被风吹到恰好抽筋乱抖,他本来已经接近成功了。
“父亲,父亲。”
“什么鬼?谁在门口说话?对了刚才有人开了窗帘和窗户……”
单马尾少女面无表情地朗诵了两个词,四个字。而因为小腿抽筋正痛的蜷成一团的老戴根本无法清醒思考,甚至觉得自己耳边出现的大概是幻觉。
“奶奶说了,如果她在跳完广场舞回来之后,你如果还没有吃完早饭的话……”
“奶奶又什么鬼?我这一觉睡了十几几十年吗?直接连孩子或者侄女都有了?嘶……昨儿个那刚拆出来的二手终端是真的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