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夫人来携元妃的手,不承想携了一个空,骇然相望,元妃泣告:“二十年来辨是非,儿命已入黄泉,再无见面之期。阴阳远别,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王夫人唬死过去,还魂时闻得玉钏呼唤,方觉枕上冰凉,朦胧处是一片泪湿。空婉透雕的门围子跟前,玉钏在帐外苦劝:“太太,这是做梦,娘娘在宫里呢。太太请瞧,这是床上,不是做梦是什么?”王夫人恍惚尚在梦醒之间,乱睃乱命:“拿衣来,快,快备车,我要入宫,入宫面见娘娘!”
适才太太梦哭,玉钏是听见了的,黯然牵开被幅替太太围了后背,强笑道:“昨儿初六,太太进的宫,过个五六日就是十二日了。”王夫人怔怔发着一个呆,虽知是梦,心说不祥,万不肯说破。
暗自祷祝了,指教玉钏:“一字不许说出去,再有第三个知道,坏了娘娘运数,都在你头上!”玉钏把头点了又点,熏笼里抱来衣裳,服侍太太起来梳洗。
赵姨娘梳着溜油光的头,匀脸出了门,往梨香院见老爷去。走入太太院内,见玉钏在井边梨树下搓手帕。摇摇的过来,未语先笑,望着盆里问:“这老些,都是谁的帕子?”
一问不答,道:“太太一人也用不了这些。”玉钏颇不耐,浣的清水哗哗乱迸,忽然道:“娘娘赏的。太太昨儿手帕忘在车上,娘娘赐了两方,叫太太留着用。见不着面的日子,瞧这帕子,就当见着女儿了。”
赵姨娘听他一气说了这些话,自猜自喜,退步打量,笑道:“前儿老爷问你三爷书,这几日用功在书上,没来问太太安。有日子没见姑娘了,梦里梦外,口中心上,都是姑娘呢。昨儿晚上做梦背书,提名儿唤姑娘打水洗脚。老爷说看好了两个,一个给宝玉,一个给环儿,父子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怪道说‘知子莫如父’呢。”
犹未说完,玉钏抖帕子起去了。架上晾了来,端起木盆一泼,一滩水流到赵不死的脚边,他这才拿脚去了。
贾政外放回京,尚无职任,赋闲在家。每日晨昏定省,侍疾尽孝之余,独在梨香院观书养静,赋景怡情,殊不知他太太心里揪着天大的一个悬案。
代儒既殁,掌塾的代修更是老弱多病,遇着不能下床的日子,只命长孙贾珖署理族塾。
这日贾政传了贾兰来,从他口里备细问了学里的太爷,怕这孙辈又叫耽误了,坐立难安,面带忧闷。单聘仁见他半日不言语,晃脑吟了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善而从,何愁爷们举业不成,声名不显?开春一比,文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