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后,程漠依旧没睡着,素来准得像是钟一样的生物钟,也没发挥作用,他就在客厅落地窗边的软椅坐着,看着外头的夜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是很少做梦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做了梦。
梦境里又回到了那个福利院,他还是年幼时的模样,牵着身旁人的手,或许是妈妈吧,但面目却模糊不清。
朝着福利院走去,刚走到通往福利院大门的那条路上,就能够看到福利院的围栏里,那个红色的小木马上坐着那个顶着狗啃缺了似的瓜皮头的,黑黑瘦瘦的小孩儿。
小孩儿长得漂亮,在梦里冲他笑,冲他招手。
但程漠在睡梦里却怎么都近不了一步,怎么往前走,距离都始终没有缩短,就好像,自己永远不可能走到那福利院大门前去。
梦里的他急坏了,大声又焦急地喊着,弟弟,弟弟!
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转眸看向了身旁的人,他的母亲,原本应该是拥有最温柔最美丽面貌的人。先前还是面目模糊不清的样子,此刻却是有了具体的形象。
但却是一副触目惊心的模样,身体肿胀,皮肤下浮现青青紫紫的尸斑。他定定地看着身旁的人,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握着的这只手,根本就没有体温。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弥散开来。
有撞击的声音响起,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很急,足以让程漠从梦里挣扎着醒来。
他发出溺水者浮出水面时的第一口呼吸那样尖锐的呼吸声。
外头天色已经亮了,生物钟全线崩溃失效,他依旧睡在客厅落地窗边的软椅上。不是什么能睡得伸展舒适的地方,浑身肌肉都有些酸疼。
程漠缓缓抬眸,瞬间,目光就僵止了,定定地看着就站在落地窗外的人。
叶棠手还停留在先前捶响窗户时的握拳姿势,眸中的担忧之色还没退散。她不挪眼地看着程漠,看到他深邃眼眸里的目光渐渐清明了,叶棠才敢缓缓松出一口气来。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落地窗拉开,男人声音沙哑,语气听起来挺平静的,就好像先前那个在噩梦里浮沉着挣扎着的人不是他似的。
叶棠声音轻软,“我去健身房发现你没在。”
事实上就连跟场教练都有些讶异,叶棠问他有没有看到程漠的时候,教练说除非是程漠有出差或是去外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