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年这话,说得也很有点说得过去,毕竟贺远舟在国外那几年,起码没把小命晃掉半条。而现在很明显,小命差点丢了。
贺丰年叫他回国的原本目的就是怕他在外头玩野了,本来就没什么出息,再不好好放眼皮子底下看着管着,以后更加没个边了。
这一直就是贺丰年的想法和打算,贺远舟也一直知道父亲是这个打算。而且就父亲这种脾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倔巴头。
又怎么可能忽然就转了性子改变了主意呢?贺远舟觉得,父亲最多是不准他以后再开车了,只许用司机。
但父亲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其因由就不难猜了。父亲的确是知道了。然后在这装呢,怕撕破那层脸皮,怕把这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说。
也怕家丑外扬。
眼下这个状态,贺丰年没挑明,仿佛已经是父子之间最后的那么点平和了,但凡撕开,那恐怕就是惊涛骇浪。
贺远舟依旧是坐在病床上,不是他不想躺,而是他这个伤,最好是不躺,坐着呼吸能顺畅些,所以床一直是摇起来的,其实特别难受,任谁这样在床上坐着,一坐坐一天一晚的,都难受。
感觉好像浑身关节都锈掉了似的。但比起这难受而言,疼自然是更难忍的,术口的疼痛,每一口呼吸带动着胸廓的轻微扩张的动静,所导致的肋骨骨伤的疼痛……
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这就是了。
贺远舟是真的不想和父亲争论什么,一来没意义,二来没力气。
贺丰年倔,贺远舟也倔,不然怎么是亲父子呢。
所以他给出的回答,简明扼要直接。
“不去。”
“什么?”贺丰年的声音挑高了些,然后就追问,“不去哪儿?不去睦阳医院还是不去国外?”
贺远舟眼睛半睁半闭的耷拉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但也并不软弱,“都不去。”
“胡闹!你就不能听点话?你这次连命都快丢了!小命都快丢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伤成这样,往后要休养多久才能养回来么?很可能养都养不回来,以后体质就是比普通人要虚弱!”
“啊。”贺远舟声音轻轻的,语气却很淡定,“知道。”
“所以你最好听我的!转院就转去睦阳!我都给你联系好了!等你伤恢复好了,就出国去。”贺丰年话里的意思半点没有挪移。
贺远舟也差不多,爷俩一样轴,“不去。哪儿都不去。”